卫一易很快就又沉入了安稳的睡梦中。
殷宇闭上眼,感受着压在自己右侧的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
不、不能紧张!以后每天都要抱着蠢兔子睡觉的!绝对不能紧张!
殷宇轻轻将下巴抵在卫一易毛茸茸的头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卫一易露出来的肩膀和脖子盖住,这才重新拿起旁边的画夹翻开。
殷宇微微瞪大了眼睛,第一页上画的是只小狗,小卷毛尖耳朵小短腿,看起来很是可爱。
只是笔触还不够细腻流畅,甚至是有些粗糙,在轮廓的地方还能看见不少没擦干净的铅笔痕迹。
殷宇用手指轻轻点上画中小狗的眼睛,让他惊奇的是,这样粗糙的画工却没有掩盖掉画上的灵气。
小狗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神干净清透,若是忽略掉周围还不够好的绘画技巧,只一眼望过去,就觉得小狗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用虔诚依恋的眼神望着它的主人。
殷宇一页一页慢慢的往后翻,眼睛越来越亮。
画夹里厚厚的一摞画纸,每张纸上画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有动物有死物,可无一例外的总是能在画里找到让这样事物变得鲜活的那一个点。即便是死物,是一个玩具熊,也能从小熊褪色的绒毛和干干净净、洗的发白的粉红色小外套上看到玩具熊长时间的陪伴和主人的爱惜,就好像能透过这幅粗糙的玩具熊的画看到一个小孩儿抱着玩具熊给它洗澡换衣服的温馨和美好。
殷宇小时候什么都学过一点,绘画也是其中一项。
殷父特意请了绘画协会的会长来教他,他跟着会长学了六七年,会长却总是看着他的画摇头,说他的绘画技巧已经很好了,可是画太死,技巧再好也没用。
当时他还不服气,现在看了卫一易的画他才明白,什么是有灵气、活过来的画。
蠢兔子有这样的天赋,若是经过系统学习加强技巧,一定能在艺术这条路上走的很远,只是……殷宇翻到了最后一张画,手微微一顿,嘴角往下抿了抿。
那是一张只画好了轮廓的肖像画,从发型来看应该是个男性。
蠢兔子这是准备画谁呢?
卫一易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脑袋从殷宇胸前滑到手臂上,两只脚却一起搭上了殷宇的腿,又嫌腿上不够暖和,愣是把两只脚挤进了殷宇的两条腿之间蹭了蹭,这才满意的安静下来。
殷宇哭笑不得的揉揉卫一易的头发,看了看手表,都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
“易易,该起床了。”殷宇把画夹放下,捏了捏卫一易的鼻子,“听话啊,易易,起床了。”
卫一易偏了偏脑袋,想把捏着他鼻子的手甩开,却怎么都甩不掉,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刨开捏着他鼻子的手,半眯着眼傻呆呆的望着殷宇,半晌才回过神来,皱着脸嘟囔道:“再、再睡会儿嘛,没、没睡醒……”说着,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易易,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乖,不睡了,快起床了。”
殷宇无奈的看着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卫一易,只好一只手撑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让卫一易坐起来,可卫一易就跟没长骨头似的直接歪倒在殷宇怀里。
“易易……”殷宇把卫一易圈住让他在自己怀里坐稳,低头捏他鼻子。
“嗯……”卫一易扭扭头,把自己的鼻子从殷宇手里救出来,张开眼睛不满的瞪向殷宇:“你、你干什么?不、不要捏、捏我鼻子!难、难受!”
“好好好,我不捏了。”殷宇好笑的给他揉了揉鼻子当作赔罪,看他终于清醒了一点,便把外套递给他:“来,起床了,把外套穿上。”
卫一易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的接过外套,磨磨蹭蹭的穿好,正打算下床呢,就看见自己的画夹放在床边。
“诶?我、我的画夹怎、怎么在这儿?”卫一易抱着画夹跳下床,转头望向正在床边叠被子的殷宇:“殷、殷宇,你、你看了我、我的画吗?”
殷宇有些心虚,毕竟没经过卫一易同意就动了他的东西,可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对,我躺在床上睡不着,看你的画夹就放在床头柜上,就拿来翻了翻。你画的很好,以后有没有想过专门学画画走艺术这条路?”
卫一易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我也想,可、可是爸、爸爸不许,我现在画、画画都、都是偷偷画的,而、而且以后我、我要到、到家里公、公司去,不、不然家、家里的公司就、就没人管了。”
殷宇叹了口气,走到卫一易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把刚才睡乱的头发理顺,柔声道:“没关系,不着急,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的,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的呢?”
卫一易点点头,收起低落的情绪,扬起脸冲殷宇露出个笑容来,眼睛晶晶亮:“嗯,所、所以我、我都坚、坚持偷、偷偷画,等、等长大了虽、虽然不能走、走这条路,可、可是我就、就可以去、去学了。你、你要不要看、看我画画?”
殷宇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看着卫一易发亮的眸子笑了出来:“卫一易,又想偷懒了?”
卫一易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绕过殷宇快步走到书桌前坐下,垂着脑袋一副专心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虽、虽然他是想偷懒……可、可是就这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