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在下着雨,云若颜被裴府的家丁扔在大街上,如同一只被丢弃的死狗。
街上隐约有几个人还在谈论今天云林两家被斩首的事情,见有人从裴府被扔出来,也只当是犯了错裴府不要的丫头,谁都没将她往裴府夫人、云家大小姐的方向想过。
雨水淋透了云若颜的身子,在嫁入裴府之前,她还曾因裴子傲和自己的外祖母大吵了一架,如今看来,自己真是瞎了眼。
外祖母……外祖母……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待她好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最后一路,她一定要去见上一眼。哪怕只是说一句对不起也好。
被折磨得太久,再加上刚刚被灌下剧毒,她根本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几次尝试不得后只能匍匐在地上,靠着臂力一点点往前爬。
雨水混着泪水,混着血,在长街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午门,就在眼前了!
可她还未走到最近处,就听见一声:“时辰到——!”
“不要……”云若颜朝午门方向伸着手,声嘶力竭的嘶吼,可是她的声音却被风雨声完完全全的淹没。
当云若颜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能看到的,便只有混着雨水蔓延开的血迹。血色顺着雨水蔓延到云若颜的裙摆,刑场的一切场景都变得狰狞可怖。
一行血泪从她的眼角垂落!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吗?
她终于还是连家人的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念及此处,云若颜心中一动,紊乱的气息上逆,顶着喉间的血涌了出来!
鼻间和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云若颜终于还是忍不住,就那么趴在雨里,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将这数年来的委屈一并传诉给上天。
曾经荣华一时的云林两家,竟落得个家破人亡、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而这一切!竟是因为她云若颜受到了小人蒙骗!
她恨极了自己识人不清!恨极了自己的愚蠢天真!更恨极了那些害云林两家至此的人!她发誓,若有来生,他绝不会这样任人宰割,那些害她至此的人,她绝对不会饶恕!
一把伞轻轻张开在云若颜的头顶。
伴随着询问的声音:“云若颜?”
云若颜此时趴在地上,睁开眼,只能看见绣着金边的墨色长袍,昭示着对方的尊贵身份。
“云家嫡女,本王还以为,你会有醒悟翻盘的一天。”这句话里,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他似乎真的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呵……”云若颜蜷缩起身子,嗅着空气中满布的血腥味,“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一定不会饶恕他们!”
“这才像本王印象里的云若颜。”墨袍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蹲下身来,抚开云若颜鬓边散乱的头发,“要知道,弱者,是没有活着的权利的。”
没有活着的权力,是这样吗?
云若颜的嘴角费力牵出一丝弧度,四周的冰冷更甚,几乎要冻结了她的呼吸。
那么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再发生!
半晌,男子都没再听到回音,纤细的手指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眉峰一皱。
他身侧的黑衣侍卫看了眼地上的人,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殿下,她好像已经死了。”
男子这才冷然收回手:“嗯。”
“咳!咳咳!”当云若颜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脑中一片嗡嗡作响,丹田之处一股气息上逆,便猛地咳了出来,待气息稍作平息,云若颜才慢慢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前方许久,仿佛是中了梦魇的人刚刚苏醒,半晌,眼中的迷雾才渐渐散开。
这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猛地扑到她的跟前,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芍药可真是吓怕了!您这一觉怎得睡得这么沉?”
云若颜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她隐约记得这张脸,好像是自己出嫁前的一个侍女,性子温婉聪慧,后来到了出嫁的年龄,便被掌管家事的安氏安排嫁了人,出了府。
可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她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这个侍女了。
“芍药?”云若颜试探的问了一句。
芍药忙不迭地应声:“小姐吩咐,芍药在呢!”
云若颜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被裴子傲亲手灌了毒药,还记得云林两家满门抄斩的血腥场面,更记得自己最后倒在雨中……然后就没了意识。
她应该已经死了!
芍药更不该出现在她面前!除非……自己又重活了一次!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云若颜怔忡了半响没有说话,芍药狐疑地多看了主子几眼,“小姐,再不去老夫人那儿,怕是要晚了……”
云若颜觉得脑子一阵发懵,将被子掀开起身:“芍药,我觉得头有些痛,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足足睡到日上三竿,也难怪会头痛了。”芍药一边扶着云若颜起身,一边道,“刚刚老夫人传话过来,说前几日太后赏赐的玉如意不见了,正召齐了家里人过去呢!咱们可也不能耽搁。”
云若颜一愣。
祖母,太后,玉如意,失窃……
她很清楚的记得这些。
可这是发生在五年前的事情了。
她记得,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把这罪责扣在了她的头上,害得她被罚跪祠堂。可她分明没有动过什么玉如意,她是被人陷害的!
当初还因为这件事,祖母也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