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池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抚上商承德的脸,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纤细的手指在对方五官细细游走,“……想把一辈子交给他的人。”
商承德身体一僵。
苏倾池淡淡一笑,“他已经死了。”
“倾池……”商承德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心里堵得难受,商承德闭了闭眼,他有许多话要对苏倾池说,最终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这辈子,我来护你。
商承恩
一阵凛冽的冷风灌进四合院落,冷飕飕的,透着些刺骨的味道。
先前下过一场雷阵雨,急促细密,阵阵紧俏而过,兼之冷风一吹,空气中更是透着一股寒意。
冬天怕是不远了。
花景昭前些天练把戏,一支花枪愣生生把屋顶戳了个窟窿,苏倾池才说让他上去修补,他就挂彩而归,如今下雨,也只能暂且用木盆接着。
这屋顶漏的真不是地方,下雨的头一天,花景昭床上就遭了殃。
苏倾池如今照料他这个病患已是忙不过来,苏宝儿便自告奋勇地架了梯子爬到屋顶上换瓦,原先倒也能耐,只不过在下梯子的时候一脚踩空,这便摔了下来,整个人倒挂在木梯上,折了骨头。
这可忙坏了苏倾池,东西厢房来回跑,也没了去西祠楼的空,成日忙得连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患者翻白眼的气力都没了。
因为下雨,花景昭的伤口有些化脓。
苏倾池便按方子抓了些黄芪、当归、炮附子,白芷等捣碎,以酒拌匀烘干,又用上火煎猪脂直至沸腾,之后加入先前搅拌均匀的药材,待白芷泛黄,滤渣熬成膏药。
这般每日挤去伤口的脓,以药膏细心涂抹于患处,不出几日,伤口便生了新肌。
原本已经两人的伤势都恢复的不错,无奈两人自作一番小聪明,弄巧成拙,如今一个个又倒在床上起不了身,弄得房里药味愈发浓烈。
“一个个就见不得人安生,非得捣腾出些事儿来,你们才安心。”
苏倾池用手指抹了药膏仔细往花景昭背上涂的同时,斜了一眼身旁吊着腿的苏宝儿,苏宝儿喏喏不敢吱声。
“我八成踩了乱坟堆子的坟窝,才招来你们这两只孤魂野鬼。”
“就是厉鬼寻仇,也没见你们俩这样儿的。”苏倾池把手头的药碗一搁,转头又翻了苏宝儿一眼,“还不过来。”
苏宝儿翘着脚一蹦一蹦地跳过来,苏倾池寒着一张脸,动作虽算不得轻柔,却也没叫苏宝儿疼着。
“天天帮你们熬药煎药,你们还不消停,非要买外头乱七八糟的膏药来,现在弄得一个烂了狗背,一个肿了猪腿,这下你们高兴了,嘴都笑裂了?”苏倾池一个瞪眼,把两人的魂都吓飞了。
花景昭和苏宝儿相视一眼,继续缩回脖子,各自装孙子。
苏宝儿老实坐在花景昭床榻之上,任由他哥给他拆了纱布,把用地黄汁加醋,搭配各种药材调制的活血消肿的药膏涂在他的腿上。
触及肌肤一阵清凉,不晓得是来自药膏中添加的薄荷还是来自他哥冰润沁凉的手指。
敷完药,苏倾池又将这两个催命鬼骂了一通,这才拿了药蛊出去。
商承德这些日子也没少往这里跑,即便有事哪天不能亲自来,也会托人给他们捎带些珍贵药材,从未有丝毫吝啬。有时得空,就卷了袖子,替苏倾池忙前忙后捣磨煎熬,动作笨拙得带了些孩子气。偶尔被苏倾池玩笑般奚落两句,他便一边笑得儒雅,一边红了耳根,每次这般,苏倾池便连最后一丝脾气也化了个干净。
“哥,茯苓和柏子仁……”苏宝儿拄着柺棍,翘着腿一蹬一蹬进来,瞬时,呆愣在厨房门口,“啊,啊,我啥都没瞧见,我,我,我梦游呢。”
苏倾池迅速从商承德怀中退开,淡淡扫了苏宝儿一眼,“那些药材在我床头柜子里。”
苏倾池语气不见一丝异样,仿佛方才一切只是苏宝儿眼花。
“哎,哎。”苏宝儿一瘸一拐,逃得极快。
待人走后,苏倾池拿起蒲扇,悠悠扇着炉子,细细煎药。
药罐之内尽是些养气提神的清爽药材,这般小火微醺,顿时满屋草药芳香,只是闻着便觉香气入肺,沁人心脾,让人浑身透着舒爽。
商承德心不在焉地捣着手头的药,眼睛却拴在苏倾池身上,若是方才不被人打断……
这般一想,商承德便有些心猿意马。
此时,苏倾池细长眸子清浅地斜过去,恰与商承德的视线相触。
一双秋水飞斜,勾魂而不自知。
商承德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再回神,对方已经将眼神收了回去。
“药……怕是要扑出来了。”
一阵清润温浅嗓音,缓慢而清晰。
商承德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抓着苏倾池的手不放,再转头看一眼青炉,炉上的药果然噗噗地往外扑着药沫子。
面上一阵发烫,咳嗽两声,松了手,转身埋头舂捣草药。
余光之下,苏倾池用抹布轻轻裹了药罐壶柄,将煎好的药汁倒入红釉白底的小碗中,一举一止皆透仙逸,袅娜轻薄的烟气丝丝荡漾,隔着几缕轻烟,竟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苏倾池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商承德匆匆收了视线,胡乱点头应着,再将视线转过去,厨房里就只剩他一人了。
跟往日一样,商承德中午去了茶庄,下午回来便带些酒楼的招牌菜,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