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池畏寒,但凡有条件允许,他便不会亏待自己,于是这也让在座的其余三位讨了便宜。
小室之内,并没有一丝寒气,精巧熏炉香雾丝丝缕缕,在房内肆意缱绻缠绕,满室暖香缭绕,醉人得紧。
商承恩之前虽只来过这里一次,甚至只在院门口站了半炷香,对这股暗香却也再熟悉不过,每日他哥从外边回府,衣衫之上总带着几缕这种不同于脂粉味的清雅香气。
屋子里没人说话,各自端着面前的茶杯,低头嘬饮。
商承德咳嗽一声,他也未想到半路上会遇到商承恩,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竟主动要求同他们一道。
也罢,先前兄弟俩闹得不愉快,他既知错,这次全当带他来给苏倾池赔罪,于是这才有了现在四人同桌的情形。
“倾池,嗯,上次……”商承德在脑子里思考,如何将话说得委婉些。
“上次是我鲁莽了。”商承恩倒主动开了口。
苏倾池神色不动,恍若未闻,依旧一手端着茶杯,细细吹饮。
商承德知道苏倾池的脾气,便握住他的手,“倾池,承恩既已认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
苏倾池垂着眼眸斜了他一眼,商承德心里一荡,握紧了他的手又道,“不管怎样,上次错全在承恩身上,今日不用你说,我也要同你一起灌他个烂醉。”
“我哪儿敢记商家二少的仇啊。”苏倾池抽了手,语气酸酸。
商承德瞧着苏倾池轻撇的薄唇,便忍不住伸手在他嘴角轻捏了一把,“你呀。”
苏宝儿看得险些掉了下巴。
商承恩将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蹙,不过很快便淹没在他那张冷脸之下,瞧不出个表情。
苏倾池瞥了他一眼,心底冷哼。那日发生的事,他并没有同商承德说实话,商承德至今以为那日两人发生了误会,商承恩一时恼怒,动手伤了他,却不知当时他嘴角挂着血丝是因为商承恩强吻他之时,他咬破了对方的舌头。
若是让商承德知道他二弟做出的事来,怕不只是那一拳的问题。
苏倾池从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如今即便看在商承德的面上没有与商承恩计较那许多,但这不代表他不记仇,若是真如此,他也不会松口让苏宝儿同商承恩习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人视线相触,各自移开,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浪潮汹涌。
三人早些时候已经吃了饭,如今并不多饿,然苏倾池布了菜,倒了酒之后,三人还是配合地陪他用了些。没有玉盘珍馐,都是些寻常菜色,现摘现炒,放眼望去,除了一盘咸肉,便是青菜豆腐,还有一盘腌制的辣白菜,其余的便是七八碟蘸酱。
商承恩显然看不惯这些菜食,皱眉望了苏倾池一眼。
没片刻,桌中央的小花炉便被撤下去,换了烧得噼啪作响的大铜炉,烧得火燎燎的,架上一个平底铁锅,锅底浓汤滚烫沸腾,红火的辣椒、脆嫩的姜片、翠白的葱段伴着热汤翻滚,锅底还有炖得骨肉酥软的猪骨,热乎乎的肉香扑面而至,便是早已吃得肚儿滚圆的苏宝儿,此时也禁不住口水直流。
“猴急什么,把那几盆肉片生菜拿来。”苏倾池伸手打掉苏宝儿的猴爪儿。
苏宝儿拖着口水,一溜烟跑了出去,再进屋就打了个寒颤,跺着脚,急吼吼地甩了鞋,穿着袜子钻进桌肚里取暖,“娘啊,外边就更冰窖似的,才出去那一会儿功夫,我的耳朵就要冻掉了。”
苏倾池伸手将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放进涮锅,轻薄透明的肉片进去撩了一圈,上来已是沾着红油的诱人模样,苏倾池早些时候便饿了,自然不管别人,自己先吃了再说。
苏宝儿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和商承德对视一眼,火急火燎地撩了筷子就加入争斗,一时,浓香四溢,可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没命地勾着肚里的馋虫。
商承恩看了眼跟苏宝儿争抢肉片的笑得欢快的商承德,嘴角勾了一下,扫了眼苏倾池,唇边难得的弧度又抿了下来。
苏倾池对他挑了一下眉,正待此时,商承德给他夹了一块肉片,沾了酱递到他嘴边。
苏倾池一笑,就着他的筷子张口吃下。
明明天生薄幸的嘴唇,此时却如此诱人,商承德不禁看得痴迷。
商承恩的眉头难以自制地拧了一下,换来苏倾池一道穿透人心的凌厉视线。
原来如此。
一顿饭,除却商承恩,其余三人皆吃得舒心,苏宝儿一边吹着嘴巴喊辣,又一边拼命往嘴里塞滚肉片,吃得满嘴辣油,大声呼爽,许是高兴,商承德便也不再拘泥礼仪形象,吃得豪迈。
饭后,苏宝儿便嚎叫着肚子疼,看样子是吃撑着了,被苏倾池赶出去消食去了。
房里只剩三人,商承德起先还能在两人之间牵话搭桥,后来就有些坐不住,前些天商行杂七杂八的琐事一堆,他没能抽出空来和苏倾池亲近,今日难得有一个闲天,原想能和苏倾池好好亲昵一番,没想却冒出个商承恩,偏又这个二弟不是个会瞧眼色的,此时却难了他了。
“咳,那个,承恩,你下午还有事吧?”话已至此,想来他该明白了。
未想商承恩却道,“我下午并无要事。”
“对了,你不是说订了一副马鞍,今日该去取了吧。”
“无妨,明日再去也不迟。”
商承德从来没觉得这个二弟如此难缠过,想了想又要说话,商承恩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