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毕竟不是理智全失。
顾予离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也从不会去相信任何人。在他心里,靠谁都比不上自己。对人难免冷淡,但因为内心深处时时警惕,自然极少放纵。就算此刻喝醉了,也仍旧在心里竭力保持着一线清明。
走了两步之后,他忽然伸出手,扒住了旁边的柱子,然后以此为依托,重新站了起来。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对方的动作也不能太过明显,竟然就让他挣脱开去。顾予离站直了身体,眉头紧皱,目光冰寒的看了过去。
站在对面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衣,眉目硬挺,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竟能将这样一副端正的长相,长出一股子邪异的流气,一看就是个欢场打滚的浪子。
顾予离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可惜他信念足够坚定,但表现出来的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醉酒导致的无力,使得他脚步虚浮,更要命的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眼角发红星眸微阖的模样,打破了平日里一贯的冷清,简直具有无限的诱惑力。
偏偏他还毫不自觉,居然用这样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自然被人毫无障碍的理解为勾引。
于是那被勾引的人心头痒痒,三两步的赶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顾予离的手,低声笑道,“跑什么?”说着又要将他往回拖。
顾予离方才勉强提起精神,这会儿眼看又要重归混沌,身体不自觉的被那人拉了过去,他心下一急,用力一甩,将对方的手甩开,但自己眼看也站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下一刻,顾予离落入了一个僵硬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顾予离的心竟奇迹般地软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抱着自己的那人,逆光的表情看不清楚,但他却能够清楚的分辨出他是谁。顾予离动了动唇,无声的叫了一句,“……燕寒冬。”
而后他就软倒在对方的怀中,醉得不省人事。
“燕总,认识?”刚刚被顾予离甩开的侯文烨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燕寒冬,又看看他怀中抱着的人,脸上的尴尬尽退,似笑非笑。
燕寒冬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淡,朝他点点头,就搂着顾予离往外走。那人连忙上前将他拦住,笑嘻嘻的招呼,“哎哎,燕总难得来这种地方,不去跟兄弟们聚聚?带着你这个小情人给大家认识认识嘛!”
说实在的,顾予离生得的确太合他的心意了,本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今天要把人骗走,没想到凭空杀出来一个燕寒冬。
燕寒冬在他这个身份的世家公子里,是十分内敛克制的人,跟那些胡天胡地的二代们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继承了万晟,就更是了不得了。
平日里不知多少人想巴结他,在这方面打主意的也不是没有。——就算不是为了别的呢,燕寒冬本人的长相和魅力,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然而燕寒冬非但低调,而且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平日里也从不进出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就算某些人有心,也没有办法。
时间长了,这人倒成了圈子里的一个热闹,大家欢场相聚的时候,提起他来,都是心照不宣的一笑。再厉害又如何?不懂得这些事情的好处,就是无趣。
所以今日在这个地方看到燕寒冬,对方还跟自己看上的小兔子这么亲密,让侯文烨不得不侧目。但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当然也不会怕燕寒冬,所以那股拧劲儿上来了,加上喝了一点酒,就开始不依不饶了。
燕寒冬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顾予离。他喝醉的时候酒品不错,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让燕寒冬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人难道是对谁都这么没戒心,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能这么放心的睡过去?
不过,抬起头来看到侯文烨,他心中的那股郁闷就烟消云散了。他可记着自己进门的时候,顾予离一手撑着柱子,将侯文烨甩开的态度,是相当不耐烦的。
总不成是因为格外信任自己吧?想想两人有数的几次交集,不是相看两厌就是相对无言,就算是上一次燕寒冬对对方产生兴趣,但也没有任何表现,顾予离不可能会知道。
所以当真一切都是巧合?燕寒冬微蹙着的眉心一直没有展开。
他也没有应付侯文烨的心思,淡淡道,“不必了。我们这就走,侯少请便。”
说着就搂着人往外走。侯文烨在他身后眯了眯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他不怕燕寒冬,但也无所谓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就跟他交恶。
就像他们之间彼此的称呼一样。他叫燕寒冬燕总,燕寒冬称呼他侯少,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高下之分,然而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带了那个总字,别管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家族产业,总之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他。可这个少字,一听就是靠着父母余荫的二世祖,高下立判。
侯文烨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可惜了。”他轻笑一声,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燕寒冬带着顾予离出门,忽然有些发愁。他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上前的,但既然管了这件事,半途而废就不是他的风格。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别说这时候公司宿舍已经锁门了,就是没有,他带着顾予离回去,恐怕明天就要风言风语满公司都是了。
燕寒冬不在乎这些,但也不愿意受这种无妄之灾。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