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爵士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过了一会,他煞有介事说,“哦,约翰,你这样说我受宠若惊,可我已经结婚……”
上帝啊,他竟然以为我指的是他。
“闭嘴吧。”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火车向着南方一往直前。
第15章
圣诞过后,我接手了家里的印刷厂生意。我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母亲开心坏了,不过她不知道,思念比忙碌更加难熬,我只是想给自己找点活干,打发时间,以免整日多愁善感。
我和艾莱斯泰尔伯爵仍然保持着通信,像两个认识了一辈子的至交好友,无所不谈。我乐于同他分享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读的每一篇诗文,听的每一个笑话,看的每一处风景。虽然我们遥遥相隔,但文字将我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把他的来信揣在怀里,感觉他就近在咫尺,我们灵魂相通,心贴着心。
然而每到夜里,可怕的空虚寂寞又卷土重来了。四柱床仿佛变成了一座烤架,熊熊欲火炙烤着我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躯体,令我汗流浃背,翻来覆去。被尼克抱过之后,我很难再通过自慰获得满足。有时忍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委曲求全,低声下气的献出后门。偏巧我的周围都是一群软蛋,一个能干的都没有,搞得我比没搞还要痒痒。我不想自取其辱,去找男妓,唯有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希望每天累得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在印刷厂的第一个月就像演一场没有剧本的戏,鸡飞狗跳,手忙脚乱。幸亏有科特从旁指点。他是厂里的经理,爸爸的得力助手,父亲去世后,全权打点一切。我边看边学,逐渐上道了。
从账目里,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印刷厂的净收入竟然只有家里在赫勒福德郡庄园的九牛一毛。难道种田比较赚钱吗?我大惑不解,随口跟科特提了一下。因为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跟着爸爸到厂里来玩,那时的效益是很可观的。科特当时一言不发,隔天,我收到了他的辞呈。原来,他以为我怪他经营不善。我费尽唇舌,终于让他勉强同意留下来。我才刚刚入门,他突然甩手不干,生意可要停摆了。
想到艾莱斯泰尔伯爵在格拉斯哥的产业,我突然有了主意,去信一封。
“我最亲爱的朋友,近来有件事情困扰着我,想来也只有向你倾诉最为妥当。我已吃了口无遮拦的亏,差点得罪了我的经理,在生意场上可真要小心谨慎啊。但咱俩亲密无间,对吧?先父留给了我一份产业,这你晓得。当他在世时,一切顺利,业务蒸蒸日上,传到我手里却变了味,不但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发展壮大,甚至日渐式微。此事令我十分羞惭,感觉愧对先父,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后悔呀,大学期间真不应该光顾着玩!就我一个外行人看来,市场方面的问题是不存在的,订单源源不断,机器昼夜运转,工人们也一直抱怨太忙。那么,问题出在哪呢?为什么利润只有那么几个子儿?或许我应该从压缩成本入手?请不要吝啬你的聪明才智,我需要你的帮助,非常需要。想你,你的消息总能驱散我内心的阴霾。”
潭泽庄园的主人回复得飞快。
“昨天做梦还在纳闷,一个星期了,我可爱的小伙怎么毫无音讯?结果早上一睁眼就收到了你的来信,喜出望外。你如此重视我的看法我再开心不过。可惜,原谅我无法给你任何具体的建议,因为印刷生意我也陌生,但你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我觉得有必要说给你听,因为你在我心里是那么善良率真,恐怕完全不会作此考虑。打个比方吧,一条河流,如果上游修建了水库,那么下游的水位就会明显下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或许你的厂子里有一座水库。虽然我们不提倡恶意的揣度他人,但防范之心也是必不可少的。面对金钱的诱惑,人们往往软弱无力,尤其是在缺乏监督的情况下。不知道一己拙见对你是否有启发。别灰心,万事开头难,相信以你的智慧不日便能够扭转局面。若有任何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也想你。春天正在复苏,苔原已开始见绿了,你什么时候能来?要是抽不开身,就让我来寻你吧,伦敦因着你变得无比诱人了,我会带着石楠花来。”
艾莱斯泰尔伯爵打算前来拜访令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通过电报,我们约好了日子,就在五朔节。
他说得很对,我还是太缺乏社会经验了,如果他不提醒我,我根本不会想到我的米缸里长了虫。从此,我多留了个心眼。最终取得突破,是在厂里的机械师身上。
机械师是一位德意志小伙,跟我一样,新官上任。国内革命闹得凶,他跨过海峡寻求发展,正好厂里的水力印刷机都是从普鲁士进口的,可谓适得其所。科特不在,他找到我,要求提薪,理由是零件老化,他必须缩短维护周期才能保证机器正常运转。
奇怪的是,我清楚的记得开销里有一大笔购买配件的支出。他非说没有,急的母语都蹦了出来。账本是不会出错的。我带着他,把仓库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没找着。
想了想,我明白了,我的零件进了人家的腰包。以免打草惊蛇,我按捺着愤怒,答应给机械师提薪。
经过一番暗中调查,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所有证据都指向先父忠心耿耿的老仆人科特。父亲去世时,我还在念书,母亲贤良淑德样样具备,唯独对做经营产业一窍不通。没有一双眼睛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