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骗子!我看着黑木翼熟睡时无辜的脸,心想着他把老子骗得好苦,今天新仇旧恨,要一次算个清楚。从角落里摸出从病房偷摸回来的铁钉,我检视了下钉子锋利的尖端,乌青的金属光泽在光线下似乎划过一道寒光。
去他娘的江湖道义、武术精神,对一个人渣讲究这么多干啥,我发誓今天要把他钉在众目睽睽的耻辱柱上去。
走到黑木翼床前,我高举起铁钉,手微微的发抖,虽然我这人小气又嘴巴贱,但是第一次因为私愤要杀人。我感到血直冲脑门,头有些嗡嗡的轰鸣,努力将目标锁定在黑木翼的后脑勺,那里有个死穴,这么粗的钉子扎进去,他死定了!
真要动手了,我有些犹豫,忍不住将所有的在学校学到的法律知识回味了一遍,很不甘心的发现,黑木翼还没坏到死罪那个程度,而且他还没有通过合法的审讯程序,甚至警局还没确认他大盗黑木翼的身份,我——
我不能下手杀他,杀人是对生命多么残忍的亵渎,我还记得从小当警察的志向是惩恶扬善,我对记得对警察的第一项了解就是大公无私,我现在,是打算报私仇咩?
算了,退而求其次,虽然不要他的命,可是有仇必报也是我的做人准则,我的目光下移望向黑木翼包裹在薄薄的睡衣里的曲线优美的脊背。好,扎他的琵琶骨,叫他从此身手迟钝,看他还怎么去偷东西。
我开始冷笑,恶向胆边生,重新对准黑木翼左边琵琶骨,听说这家伙是左撇子,拿枪什么的都是用左手。老子忽然有些糊涂了,我认识的小翼从来都是用右手啊,即便是最危急的时候,他都那么明显的显示出一个右撇子的明显特征。我微微楞了一下,头脑里大乱,这手就怎么也下不去了。
我傻站在那儿,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黑木翼啊。”我咬牙问了问,黑木翼纹丝不动,于是我恼了,扔了钉子一把揪起黑木翼摇晃:“给老子起来,昨天敢对老子那样,你还有胆睡觉。”
黑木翼皱着眉轻哼了一声:“妈,我疼——”
我如被雷劈,连忙将他扔回床上:“你他娘的,不要到处认妈好不好,你又搞什么鬼?”
黑木翼牛皮糖似的软到在床上,衣服半敞开去,我才发现他不仅仅是脸上,身上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浅粉色,仔细看他的脸,呼吸也不对劲,很沉重,带着沙哑的撕声。我走过去用力拍黑木翼的脸蛋:“喂,醒醒,你要死了咩?”
黑木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竟然带着点小小委屈,细碎的刘海被汗水晕湿了,凌乱的粘在额头上。还——真有点好看。
我有些傻眼的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至少赏两个大耳巴子,报昨晚他欺辱我的仇呢。
啪啪!我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两巴掌,粉红色的脸上印下清晰的掌印,我自说自话:“这两巴掌算我们两清了,你自求多福不要病死,我可没欺负你,冲你昨天多我的所作所为,我杀你都不为过。”
说完将被子罩在他脸上,又去角落里蹲着,可别指望我会照顾他,他那么有本事,自己好起来啊,哼!
上午过去了,中午黑木翼没有起来吃饭,下午晚些时候,黑木翼还是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床上,别看他是个大高个儿,缩起来的时候,远看像个可怜兮兮的小肉包,那些轻微的翻滚也是无意识的,他一直没能醒来。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起初报复的快感有些淡了,还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我依然坐着没有动。
要我救他?给个理由先。我望天叹了口气,既然找不到理由,我不能救他。烦躁的将头在粗糙的墙壁上蹭了蹭,我的屁股坐得又痛又麻,靠着墙壁的那半边身子开始冷起来,我却懒得动,继续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一只蜘蛛,它从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爬来爬去的织着网,然后现在正静静的等着猎物上钩。
我觉得它选错了地方,监狱在地下的一百层,不止是人,平时连只小蚊子都飞不进来,它能等到什么呢?
我用手指捅捅它的网,说了句:“你是跟着谁的鞋子一起带进来的吧?我劝你趁早出去,再跳到那人鞋子上让他把你带出去。”
那蜘蛛很不高兴的换了个地方,又十分耐心的坐下来等猎物,我又叹了口气:“我要是你该多好,早逃出去了,这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呆的。”
说完又看了看孤零零躺在床上的黑木翼,心里对自己解释,我只是要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毕竟他要是死了,很快会腐烂,尸体的臭味我可受不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有些艰难的转身,真他娘的疼,后面被黑木翼手指戳过的地方好像受伤了。这还在其次,主要是那里一直存留着异物插进去后的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黑木翼的手指根本没从那部位取出来一样。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这种被充满的感觉,恐怕几天都消不掉,你试试?”
正准备走过去的脚步一滞,比走过去检查,我更想将他的血放干,靠!
我的手在两侧握紧,眼睛又干涩起来,凶狠的瞪了黑木翼一眼。
“血。”身后响起林肖的声音,很冷,跟平时嘻嘻哈哈的感觉不一样,我警惕的转过身,林肖并没有伸出头来,细密的栏杆使得他不能探出头窥探黑木翼这边的动静,但是林肖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