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缓缓地,龙君终于开腔。
「是『狐』。」你现在这样子……不是人。
华灯初上,数十条小舟翩翩然齐向江心游去,水中央,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正是四张机的江上游坊。
人影朦胧,色如淡墨,水面上被精心撒了荷花,徜徉于十里荷花之中,不由得香气拍人。
来往客人俱是大家豪士,彼此炫耀财富般地装饰得小船争奇斗艳,煞是好看。忽然,索然莲舟轻轻划来。
公子倾国啊……
穿得只是简单素白儒衫,乌发也只是伏贴脑后,简简单单,却如月里嫦娥下凡,高洁不敢让人直视。
一下子,不只来往客人,便是那前来接待的绝色小倌也看傻了眼。
不同于这里的小倌,来人气质高雅之极。
那些小倌虽声色俱丽、国色天香。然倚门献笑,人人得而猥亵,故人人得而艳羡;人人得而艳羡,故人人得而轻慢。这一份轻慢,便越发显得那拒绝了搀扶,独自扶船而上的客人气质之雅丽悠然,婉约fēng_liú难于言说。
浅浅一笑,便比下了月娘。
不用说,这位美人便是我们久违了的花宋眠花相爷。
「公子您选哪一个服侍?」绝丽的小倌看着气质冷冷的花相爷,红着脸说。
船上的规矩原是让客人自行挑选,看中哪位小倌,便带了自行入房,可这客人……自己倒贴也愿意。可是这份心思却不好说出来,不知为何,这位爷让人看了自惭形秽哩!
「我要你们这里一个仇姓的男人。」阴霾着脸孔,花相爷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仇连环,你给我等着!第一次听说相公要带着银子到妓院,花钱嫖自己娘子的……
这笔帐,还有你上次卖我的帐,今天一并向你讨回来!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花宋眠,小倌心里有点发毛,不过……
「我们这里,没有姓仇的。」
「我知道。」废话!要是他在你们这群人里,那么……今天这艘船上的人就都别活了!
脸色一寒,花相爷接着说:「他是在后面做粗活的,和一个叫崔贤的一起。」
「崔贤」两个字简直是嚼着说出来的。
这么多天苦于自己不能说话,「崔贤」这两个字憋在肚里都快被嚼烂了!
花相爷咬牙切齿地想着,此刻,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大家忘了吧。这句古语,绝对不适合咱们花宰相的。
「啊!我知道了!」小倌忽然神秘地压低声音,「是不是一位个子高高、肌肉结实,长得极为俊朗,fēng_liú倜傥、潇洒不凡,笑起来有点坏坏的勾人心魂的男人?」
「嗯。」花宋眠点头。你要是不加那些形容词,我会更高兴……
恨恨看着玉脸绯红的小倌,花宋眠忽然发现自己又心里酸酸的。
好你个仇连环!我才离开一天,你这边又迷倒一个……一会儿找你算总帐!
小倌忽然皱起眉头,神色忡忡……
看到此,花宋眠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果然……
「他虽然没有编入我们,可也不再是苦工,今天无忧公子让他正式挂牌接客……」
接客!?
花宋眠一下子抓住小倌,冷着脸,凶狠地说:「快说!接谁?」
「一个……」看着忽然支支吾吾起来的男孩子,花宋眠柔和了脸,用自己勾魂摄魄的眼睛盯着少年。
「来,乖乖告诉我……谁?」狐仙最擅长的,自然是摄魂术,不过眼下,似乎用不着那个就……
「我也不认得,只是知道是特别的客人,在主舱。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迷惘着一双眸子,浑浑噩噩,小倌觉得眼前的公子真是……迷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花宋眠立刻抛下被自己迷得七上八下,却犹自呆呆站在船边吹冷风的少年,花相爷带着一身找茬的煞气走向船尾的主舱。
哼!敢让我老婆接客,你活得不耐烦了!
无忧……本狐仙让你马上有「忧」!
你等着瞧!
其实用不着花相爷锦上添花,无忧公子现在就很是「有忧」。
「你们怎么看人的!?那么大一个人,不但下了mí_yào还下了春药都看不住!猪啊你们!」
花相爷躲在屋后,冷冷看着里面的无忧不顾形象正在破口大骂,忽然……
冷眼看着刚才忽然自船顶跳过的身影,花宋眠微微眯了眼睛。
那身影,好象在哪里见过的。
是了!那是崔贤!
不过听无忧的口气,他不是逃走了么?既然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走?
自己这边正在思量,屋里的无忧却好象也听到了什么,细眉一挑,脚尖一点,下一秒无忧的身影居然就那么屋中消失了。
好功夫!
花相爷为敌人叫了声好:这家伙,果然……他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花船老板。这人的武功,在自己遇上的人类中,可是数一数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