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草丛又轻微响动,崇燚看过去。那丛草动一下,停一下,让人好生好奇。
他问南风,你说那草后是什么?
南风扬起下巴,说神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心想这幻鬼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崇燚起身。
“原来是只小畜生。”
一只刚出生的小崽子,眼睛都未睁开,全身黑灰色,唯有鼻尖为粉红色。它颤巍巍地试图站起来,可是没站稳就倒在地上。许是感觉到崇燚的气息,有些害怕,吱吱嗷嗷的小声叫着。
南风探过来,“看样子是只刚入人间的小畜生,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可怜啊可怜,才刚出生就被至亲抛弃,连生气都不全,怕是活不了多久。
听完南风的感叹,崇燚一笑,他蹲下来,轻点着那小崽子的鼻头,念念有词道,“小畜生,你听到了没,某人自己孤苦伶仃,还嘲笑你可怜。”
南风不屑,说怎么,神君大人是要救这小东西?
崇燚不语,只是从怀里掏出祥云盒子,打开取了一块桂花糕与手中,置于那小畜生面前。那看都看不见的小东西竟是有灵性一般,嗅了嗅他手里的糕点,然后张开口。
嘿,连牙都没长齐全的小东西居然把那几块桂花糕吃了个精光!末了它舔舔崇燚的手心,立刻就变了样子。
那小东西的体型变大,身上的皮毛也变的样子,胡须长长,鼻尖翘挺,站起来睁开眼。
“这小畜生居然是只赤眼红狐?!!”南风惊叹——本来这红狐狸就狐王之后,这小家伙居然还有双赤色眼瞳!
那赤眼红狐从草丛里跳出来,在崇燚脚下蹭来蹭去。崇燚摸着他的脑袋,说小东西,你与我崇燚今日相遇也算是缘分,如今你已无性命之忧,切记以后要行善事,不可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小红狐狸像是听懂一般,点了点头。
南风对这狐狸有些喜欢,也蹲下来摸他的皮毛,光滑柔顺的触感弄得手心痒痒的,“没想到神君大人有这等好生之德。”
见南风面露笑容,崇燚心情也好了起来,“为夫一直如此,只是风儿不曾在意为夫罢了。”
我与风儿相遇,又相陪至此,缘分可是要比救一只小狐狸大多了。
南风就想一走了之——你玩这个还玩上瘾了是不?
不过既然神君大人出招,幻鬼哪有不接的道理。
“阿燚多虑了,我可从未不在意夫君。”他叹了口气,“只是阿燚在意的不是我,我就算是在意夫君,也只是让阿燚笑话了。是不是啊,小狐狸?”
崇燚知道他是在说心锁,脸上的笑容减去一半。他拍拍红狐狸的脑袋,说你走吧,记住本君与你说的话。
红狐狸在他手里蹭了蹭,然后跑走了。
崇燚起身,理了理衣袍。“纵是本君想取心锁,也不会为难你。”
“哼,那还多谢神君。”
“本君不知道你要那心锁做什么。”他看向南风,“我记得去年七月半,你与那农夫女儿说过,心中纵使有千般万般不甘心,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都要放下。”
那你为何,还放不下前尘往事?
南风被他这话说得一愣,他看了崇燚一会,随后又笑了,说神君又忘了我幻鬼的处世之道了。
七分骗人,三分运气。
“我那话就是骗人的。”
要是真的能一句话就把前尘往事化作一场云烟,这世间,还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命运相牵吗?
“神君修为高,或许不明白。人这一生最多不过百年,对神君您来说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可是凡人这百年,却要经历千千万万数不清的事情。女娲造人时种下七情六欲,自是要让人铭记些事情,有报有换,这才是人世轮回。”
“那你要被那些陈年旧事困一辈子吗?”崇燚突然就大声起来,他看着南风,眼神里充满不解和愤怒,他说凡人一辈子最多百年,百年烦恼下世便不再拥有,可是你这一辈子如此漫长,难道你要一直如此?
如此画地为牢?
“劳神君费心了。幻鬼本就是鬼魅,六根不净,能在这三界呆下去也全靠着点执念,幻鬼不怕画地为牢。”
南风说这话时毕恭毕敬,让崇燚十分不悦。他到宁愿南风像以往那样毒舌,尖酸刻薄得再狠,也不至于让他心疼。
他知道南风说得没错,可是又心有不甘。
他说,难道你就只有那一个执念?
南风鞠躬,他不想继续纠缠这些事情,便说今儿个还多谢神君大人和幻鬼一同游玩。
他走到桃花树下,折了几枝,交到崇燚手中。“这桃枝,算是幻鬼答谢神君今日之事吧。”
答谢?答谢什么?
答谢我和你一同夜游?还是我没取了心锁?
怎么看,你都用不着答谢我。
“神君大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每日早些时分,崇燚都是要在天外天的梧桐古树下修心法的。今天却没了心思——昨晚上和南风分开之后他就心神不宁,总感觉南风说的那些话跟小石子一样硌得难受。
宗秀一边帮他收书,一边说前个时辰西天的来了,说是请您去参加论道大会。
崇燚点点头。突然他想起什么,问宗秀,司戊天尊可会去?
“司戊天尊从来不参与天界的事情,这次怕还是不会参加…”
“这样……”他想了想,对宗秀说,你去西天跟如来佛祖报个信,说本君最近身体抱恙,正在闭关修养,这次的论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