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确实奇怪,明楼醒来后的前十天左右,仍是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每天也只有十来分钟。怪就怪在,他醒来十次,有八九此都是阿诚在的时候,简直就像两人商量好的,你不来,我不醒!
其实,两个人也不一定要说什么。明楼的身体始终处在极度虚弱中,说上一两句话就会感到呼吸困难,加之也怕装傻装得露了馅,所以,大多数的时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阿诚。
阿诚呢,开始也不敢有亲呢的举动,后来,他想起来大哥是个“儿童”,他自然可以像对一个孩子一样对大哥,比如,摸摸大哥的头。
不过,若是有大姐、邹世海,特别是医护人员在,他们就表现得不大一样了。大哥就要辛苦一点,多些“傻”气,阿诚则要少些“爱”。
明楼醒来的第十天,医生来查房。阿诚和明台都在。
医生像每日一样,检查完毕要和家属说两句。
“医生,我大哥今天有没有好点?”
阿诚那双干涸了的眼眸在这一刻总会闪烁出期望的光。
“今天终于可以告诉你们,你大哥脱离危险期了。”
阿诚和明台内心一阵狂喜,可又有着一丝恐惧,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医生,‘脱离危险期’是不是就是会活下来?会恢复?”
医生看了两人一眼,仿佛在说,病人傻,家属也傻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病人现在的情况还必须小心。他最大的问题就是防止感染。过了这关,就差不多没问题了。哦,从明天起,病人可以吃点流质的食物了。先吃点粥,荤腥要等等。等能吃了,家里就可以多吨些有营养的汤水,不过也别太油。”
阿诚、明台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大夫。明台擦了擦眼泪,对阿诚说:
“二哥,我去给大姐打电话!”
“快去吧!”
阿诚坐回到明楼床边,一边擦着泪,一边说:
“大哥,听到了吗,你脱离危险了!脱离危险了!”
阿诚,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眼泪,擦不干,流不完;他也从来不知道眼泪原来是不受控制的,无论你怎样坚强,都无法阻止它由眼中落下。
明楼笑了笑,缓慢地抬起手,想去擦掉阿诚的泪水。阿诚急忙轻轻地拖住大哥的手臂,将它重新放回到床上。
“大哥,你别动!会疼的!”
“阿诚不哭,大哥不痛。”
“嗯,阿诚不哭!阿诚不哭!”阿诚匆匆擦去流下的泪,用手抚摸着大哥的头,“大哥累了吧?睡吧。睡吧。阿诚在这儿陪着你。”
明楼确实累了,他缓缓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阿诚这才又抬手擦净眼泪。
“阿诚是小哭包。”
明楼的声音响了起来,阿诚忙抬头去看,却见明楼闭着双眼,一副睡熟了的样子,唯有那隐约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秘密”。
阿诚笑着,手轻柔地抚上了大哥的头……
亲密爱人 71
明楼的情况虽然还不能太乐观,但已经算稳定了,至少离开了死亡边缘。大家也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又过了两天,邹世海准备回南京了,那边他还有他的责任。临走前,邹世海跟明镜和阿诚、明台说,他一定打听打听能医治明楼“失忆症”的大夫,找到了,他会亲自带过来。
送走了邹世海,明镜也开始天天去公司打理生意了,不过每天会早点下班去医院。
现在,医院里只剩了明台照顾两个哥哥。说是照看两个哥哥,其实是照看大哥一人。阿诚因为不能白天黑夜地守着大哥,有了休息时间,身体恢复得比前些日子快了,基本上不用人特别看护了。
明楼可以吃流食以后,明镜就天天换着花样地叫厨房给他做些清淡的羹汤送过去。
大米粥、小米粥、棒渣粥、百合银耳羹……
熬好了,和阿诚、明台的饭一起叫阿香送过去。
明楼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感觉痛楚的时候也随之越来越多。
阿诚知道,大哥是那种打死也绝不会哼一声的人!可如今,大哥是“傻子”、是“小孩”,哪有傻子、孩子懂得忍痛?
阿诚,并不想让明楼知道,在遭受酷刑时,他曾那般撕心裂肺地喊叫过。如果有可能,阿诚希望大哥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大哥知道后,必定会自责,怪自己使阿诚陷入更深的痛苦!
可是,形势把阿诚逼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傻”与不傻关系到大哥的安危!
没有选择,阿诚只能暗示明楼,“傻子”是痛就要喊,绝不知道忍的!
明楼完全没有意识到“傻子”除了目光呆滞、说话幼稚,在感觉疼的时候还不能忍,还要喊出声。
“傻子”喊痛是怎么喊呢?
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