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作为临时茶厂的地方,现在正在大兴土木,教学现场全被搬来了熊家的院子。
制茶师傅在认真示范,旁边被筛选出来的未来制茶师傅们,眼睛紧盯着制茶师傅的每一个步骤。
制茶是一门大学问,在短时间内能掌握到多好是不可能的。而且,茶叶的品种很多,每一种茶从选择的茶叶的部位,到如何晒如何炒,需不需要发酵,发酵的程度,还有配合烧制的柴,是否需要窨制,复杂得很。
来自三个茶庄的制茶大师傅,加一起也只是会几种拿手的。只是这几种,已经够他们学得了。
温纶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着制茶师傅们讲解,一边捕捉着茶叶的各个细节。
姚青看了看,默默从椅子上爬了下来,走出门去叫李二。
温纶眉头一挑,小小呲了呲牙,一点都没有骗取小孩子同情心的愧疚。没一会儿,碧荷走到制茶师傅身边,那制茶师傅愣了愣,招呼着徒弟,将工具搬到温纶房间的窗前。
温纶笑着点了点头。
姚青进门,摇头叹气,突然领悟到温纶说过的一句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孩儿当下决定更加努力练武,教化乡民任重道远,八百里大山中多有危险,他必须有一个好身体,才能教化更多的山民。大茶村,只是一个开始!
温纶不知道姚青在想什么。在他的家教生涯中,姚青是属于最省心的一个学生,就是他常常不知道小孩儿心里面在想什么,总觉得在各种下定决心,有一种天将降大任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临近秋日,茶庄的制茶师傅和老茶农都回去了。茶园最忙的时候之一,就是老县伯的面子也不能这么强行将人留在大茶村里。
秋茶的采摘和制作比春茶要更用心,从采摘的每一步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经手。哪怕是俊贤茶庄这样的大茶庄,也没几个大师傅。
说来,他们总共也就六个人,可一离开大茶村,温纶觉得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
熊大也闲了一些。账房和管家已经能渐渐派上用场了,茶厂和宿舍那里的基础建设也已经差不多了。
在村民们开始收割庄稼的时候,茶园也试着采摘了一批秋茶。数量极少,但也晒满了一院子。
经过温纶和熊大进行反复深入的协商之后,熊大终于同意划拨了一小堆茶叶给温纶玩。
没错,就是玩。
不过温大少爷地位不同,哪怕是玩,也十分高端,身边丫鬟伺候着,小牢头盯着。
同样的步骤,温纶的每一步在别人开来,都有点儿戏。他几乎跳过了判断这个步骤,直接就上手。老师傅有经验,通过经验这种东西,才能判断出其中微妙的区别,知道各个步骤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温纶的行事,说好听是大开大合,说直白点就是糟蹋好东西。
尤其是李二,看着温纶手下那些茶叶,简直心头滴血。
别看现在一院子都是茶叶,可等到制成成品,根本就没多少。
村民们种的数量少,一家子能够采到的量更少。茶叶的品质差异,造成的价格相差十分悬殊。村民们对待茶叶,比对待收起来的庄稼还要重视一些。
可庄稼要晒干了收进仓,茶叶也要晒,而且晒起来更讲究。山里面适合翻晒的地方就那么一点,这段时间村里人几乎天天为了地盘要干上几场。
加上还有散养的小鬼各种调皮捣蛋,整个村子几乎翻了天。
温纶的一小堆茶叶已经缩水了一大半,现在要开始真正的炒茶了。
以前他有一个教授也喜欢自己炒茶,家里有茶园。有几个师兄师姐还跟着去参观实习过,那是真正的山里头,自然保护区,海拔八百米以上的深山出产的云雾茶,从生长到成茶不沾半点灰尘,用山里面的泉水冲泡,那味道……温纶没喝过,但这不能阻挡温纶的向往。
炉子架好,松木点上,大铁锅子微微倾斜。做好准备工作,温纶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伸手微微离开铁锅一段距离感受温度,觉得差不多后,抓了一把茶叶放进锅子里。茶叶的受热必须均匀,所以要不停翻动,用手。
嗯,直接用手。
温大少爷这种连锅铲都没拿过的“君子”,差点就把一个爪子给炒熟了。
最近,制茶的新手们发生这种事故不是个案,只是温纶细皮嫩肉,所以看起来更加严重一些。
药膏是现成的。华永早有预料,已经先行配置了很多。
熊大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温纶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往他脑门上一拍:“啧,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只是红了一点。”连个水泡都没烫出来,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还包了纱布,真是够了。
熊大还是觉得不舒服:“媳妇儿,你就这么喜欢炒茶?”不能直接交给别人来做吗?茶厂里有天分的人不少,尤其还有制茶大师傅这么不藏私地教导。媳妇儿在家里好好看书做学问就行了,何必做那些粗活?
温纶毫不犹豫地点头:“嗯。”顿了顿,低头苦笑,“以往年纪小不懂事。我读书读成这样,我爹应该很困扰吧。”
熊大心头一跳,看着媳妇儿头顶的发旋,喉头像是被哽住一样出不了声。
温纶继续打着悲情牌:“反正就这样了。有一个茶园,也能打发闲暇。读书做学问的事情,还是交给阿青好了。”温纶听不到熊大的回答,小心抬眼,被熊大微红的眼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