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熟悉了,苏妙华气结,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张清也觉得不对劲,悄声问程墨:“他想干什么?”
人说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如菩萨般只会当摆设的丞相,想干什么?
程墨笑着低声道:“不知道。”
张清和他多年兄弟,看他笑得不怀好意,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你不知道才怪。”只是当着苏执的面,还得客套一番,勉强道:“我今年二十一岁,还未娶妻。”
未娶妻!三个字如天簌般钻进苏执耳朵,他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笑容更亲切几分,道:“却不知为何未曾娶妻?”
张清笑笑不说话。你我素未谋面,交浅言深,真的好吗?
苏执自然是要追问个究竟的,到底是张清有暗疾,还是曾经说过亲,未婚妻没过门便夭折了?这个时代夭折的孩子多,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生过。
他接连问了几次,张清只是笑而不答,苏执不免尴尬。程墨打圆场道:“院里寒冷,丞相和十二郎不如入内喝杯热茶?”
苏执正有和张清长谈,好生了解的打算,想也没想,立即道:“好。”不仅答应,而且当先举步便朝书房走。走了两步,想起苏妙华还杵在那儿,又转身喝道:“还不快回家?”
苏妙华老大不乐意,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违逆父亲,只好狠狠瞪程墨一眼,转身走了。她一走,侍卫们长剑入鞘,又退回各自岗位。
程墨把苏执、张清让进书房,三人坐下,程墨煮水泡茶。
苏执还在追问不休,任谁都会觉得他不大正常,张清故意道:“曾说过亲。”
他并没有说谎,安国公确实曾经托媒向东闾乐求亲,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苏执眼眸中的狂热丝毫不减,道:“可是女方早夭?”
若是这样,只能说明张清的生辰八字太硬了,不过也无妨,最多合一下八字,说不定和女儿的八字刚刚好呢。苏执深知女儿脾气不好,恶名在外,要说门好亲难上加难,但凡不是生死相克,他也就忍了。何况张清是国公之后,又身在羽林卫,现在又得程墨重用,面子里子都有,这样的人才,上哪找去?
张清已经不想说话了。
程墨只是专心泡茶,决不掺和到两人的对话中去,场面一时有些冷。
喝了一杯热茶,张清起身告辞,道:“还要去几家亲戚府上走走。”
大过年的,谁也没办法久坐叙谈,苏执表示理解,道:“还请转告令尊,明天我过府拜访。”
他是丞相,百官之,如果武帝没有设内庭,丞相不会大权旁落,现在权倾朝野的便是他。可就算他没有实权,只是摆设,官职摆在那里,很多公文还是必须有他的署名州郡才会执行。
这样的人物,却说要去拜访安国公?
安国公是世袭的公爵,身份尊贵,但传到他这一代,家族中已没有出色的实权人物,假以时日,张清或者能带领家族崛起,但现在却还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羽林郎,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用。
这么一来,谁不清楚苏执过府拜访另有目的?
张清毫不犹豫地拒绝:“家父陪家母去外祖家中,只怕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哦?”苏执抚须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老夫过两天再行拜访。”
还不死心啊。张清也是无语了。
程墨向苏执告罪,要送张清出去,随即吩咐榆树进来侍候。榆树会意,不就是看着点儿,不该动的,不让苏丞相动吗?
苏执还想深入了解张清呢,不顾身为客人,有些喧宾夺主地挽留:“天色还早,不妨再坐一会儿。”
如果天色已晚,你会留我用膳吧?张清腹诽,彬彬有礼地道:“谢丞相,只是和亲戚早已约好,不便让他们久候。”
苏执十分遗憾,不免说了热心地道:“有空一定要过府玩。”
张清自然不会当面拒绝,敷衍地应了一句:“有空一定去。”没空就不会去了。然后行礼走出书房。
程墨送他出了院子,悄声把苏执有意为女儿择夫婿的事说了。两人是好兄弟,他当然要提醒张清。
张清差点咆哮:“我去,不会看上我了吧?”
程墨怜悯地看他,就差说一声:“极有可能。”
他的眼神张清怎么会不明白,忙道:“五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要是娶这样一个母夜叉,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程墨觉得张清十分可怜,和苏妙华比起来,东闾家的姑娘虽然不太靠谱,但没有家暴啊,这样一个动不动爬屋顶的货色,万一哪天把张清打残了怎么办?这个忙,一定要帮。
程墨道:“为今之计,只好尽快把亲事定下来。你我都想想,有哪家姑娘品行过得去的,赶紧托媒去求亲。”
事急从权,张清的亲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张清连连点头,也无心和程墨说话了,道:“我赶紧去姐姐家中看看可有合适人选。”
实在不行,就随便娶一个吧。
看他步履匆匆,程墨也在心里飞快把相熟的人家在心里过了一遍。
苏执站在窗边,依依不舍目送张清的背影消失,直到程墨回来,才重新坐下,问起张清的事。
两人极是相契,要推托不知,就太假了,程墨干脆把安国公属意东闾家的姑娘直言相告,道:“……想必不久即将下聘。”
人家有属意的人家,就差下聘迎娶,你总不好横插一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