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东闾英等人都上了年纪,没蹲一刻钟就头昏眼花,坐倒在地。他们等了好半天,宫门口静悄悄的,哪有人进出?袁明低声嘀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觐见陛下。”
他不是卫尉吗,公庑不是设在宫里吗?或许借口觐见,在公庑闲坐,故意把他们晾在这里。
看守他们的羽林郎鄙视道:“你一个乡巴佬,懂什么?”
乡巴佬!袁明差点吐血,刚要咆哮:“我是袁氏的家主!”对上羽林郎满满都是嫌弃的眼神,一口气堵在胸口,心里只是想,他什么时候让人这样嫌弃过!!!
东闾英叹道:“公照,少说一句吧。”
他们是世家又怎样?祖上曾为三公又怎样?当年对高祖没有扶助之功,不能得以封侯,几十年过去,一直吃老本,坐吃山空啊。
袁明愤愤道:“姓程的不也什么都不是!”
说到底,还是自己运气不佳,瞧瞧人家,随便在路上捡个乞儿,都能当皇帝,自己当家主二十年,哪年不搭粥棚施米施粥,真是白瞎了粮食。
王致道:“人家现在位列九卿之一,进宫如履平地,我们比不上啊。”
在祝三哥等人的威压下,王致和袁明一争之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世家虽然传承千年,但在真正的武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啊。
其他人也意志消沉,他们一向独霸一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祝三哥踱了出来,扫了袁明等人一眼,道:“都老实吧?”
奉命看守的羽林郎道:“还不死心。”
居然说程卫尉什么也不是,真是欠收拾。
祝三哥二话不说,朝袁明就是一脚,道:“一把年纪了还当刺儿头,你羞不羞?再不老实,把你阉了进宫当差。”
几个羽林郎以及许山等禁军都暴笑不已,却是想起程墨曾用这办法整治得陶然生不如死。
可怜袁明哪知底细,见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一双双眼睛在自己下身扫来扫去,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东闾英大惊,赶紧扶他起来,见他白苍苍的脑袋软软垂下,不由又悲又愤,怒道:“快请大夫。”
真是世风日下啊,世家活成这个样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祝三哥抢上探他的鼻息,见有呼吸,撇了撇嘴,道:“别装死了,装死也没用。”
王致等人悲愤不已,一个个对祝三哥怒目而视。东闾英狂笑道:“此事因我而起,今天我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袁公照讨一个说法。”
见袁明吃瘪,跟袁明为他丢了性命完全两回事,现在已不是大门被砸被拆的事了,而是身为袁氏家主的袁明,惨死在宫门前,而这些丧尽天良的羽林郎居然不当回事。
他把怀里的袁明交给王致,怒冲冠朝圈外的祝三哥冲去,拟拼了老命,重伤祝三哥。没想刚站起来,看守他们的羽林郎带柄的长剑便架在他肩头,道:“蹲下。”
东闾英狂性大,一把将剑柄推开,拨腿继续朝祝三哥冲去,刚抬步,肩头大力传来,半边身子麻木得不像自己的,抬起的腿再也无力支撑,身子一侧,倒在地上。
王致等人见又倒一个,都道:“跟他们拼了!”最不济拼了这条老命而已,他们活了几十年,也够本了。
祝三哥喝道:“袭击羽林卫等同谋反,你们是要抄家灭族吗?”
王致等人都傻了眼,律法中确实有这么一条,只是没人当一回事,谁会吃饱没事干,去找羽林卫的麻烦?
可是现在这条律法相当应景啊,如果他们反抗,便是袭击羽林卫,那就要抄家灭族了。他们每一人的族人,少则几千人,多则几万,他们死也就死了,怎么忍心害死无辜的族人?何况当其冲的便是嫡出的子孙。
王致的孙媳妇上个月刚为他诞下曾孙,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这一个月,他每天必要抱一抱,想到因为自己不慎,致使刚满月的曾孙即将死于非命,王致站起来的身子慢慢佝偻下去,率先蹲下。
就在这时,程墨从宫门口出来,道:“怎么了?”
祝三哥行礼道:“这些老头子不服管教,居然想袭击我们。”
东闾英悲愤不已,道:“你胡说八道。程五郎,你若阉了我们,我妹妹定然不饶你。”
“阉了你们?”程墨奇道:“留你们在宫中浪费粮食么?”一转眼看到袁明倒在王致怀里,便道:“喂,袁公照,你要怕我,也不用装死啊。”
东闾英食指指着程墨,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他装死,我就死给你看。”
明明人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诬蔑他,真是岂有此理。
程墨一探袁明的鼻息,叫过一个羽林郎,道:“去太医院请太医为他把脉。”
羽林郎应声而去。程墨对东闾英道:“你们不是要呈万言书吗?要不要我帮你们啊?”
东闾英觉得听错了,他们呈万言书,不就是要求皇帝治程墨的罪吗?如果万言书由程墨呈上去,岂不是很荒繆?
程墨笑着解释道:“别人呈上去,陛下不见得会御览,我呈上去的话,说不定陛下会看哦。你们费了那么多心血写一万字,也不容易,若是陛下不看,岂不可惜?”
东闾英还没消化这个消息,王致已经吐血,若是这样,他们呈万言书又有何意义?
“不用了。公道自在人心,你做下这样的事,定然有御史大夫弹劾你。”王致咬牙道。曾尝跟他有些来往,他晚上就去曾尝府上拜访,求曾尝代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