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后我就准备去找工作了,虽然说年前想要找份合心意的工作会有些难,但先看看吧,万一遇到合适的了呢。
我随便浏览了一下,然后找了份电子简历模板开始填。
自从柏林走后我的心思就几乎没有用在自己身上过,如今填简历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也要赚钱养活自己,要走好往后的每一步路。
柏林带给我的痛苦被我藏在心里的一间小屋子里,只要不再屡屡提起,应该迟早会被封存。
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我不知道会不会不爱他,但一定不会忘记他。
这些年我最好的爱情最炽烈的爱情都给了那个坏人,他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我,我怎么能忘记。
当初在一起时的幸福,看到他尸体时的绝望,以及,恨不得吃掉那被我撕成碎片的遗书的痛苦,我都会记得。
我不能原谅他,就像不能再放纵自己一样。
爱情既然求不得,那就好好地生活。
我认认真真地填完了简历,我发誓,当初毕业找工作时的简历都没有我如今填得这么谨慎。
我渴望一份好的工作,幻想着它能拯救我,能让我走出这晦暗的心境。
不知为什么,投完简历心情竟好了许多。
大概是真的觉得生活会越来越好吧,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我还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至少,在努力,不是么?
晚饭是我做的,柏川哥打下手。
我们做了个牛肉汤,炒了三个菜。
饭后,柏川哥对我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很懒,若果不是必要,我真的不太想动。
“去吧,”阿姨拍拍我的背,“我来洗碗,你们出去转转。”
阿姨都发话了,我只好乖乖站起来。
柏川哥把大衣递给我,又翻了条围巾给我:“外面刮风,系上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其实我自己也有,只不过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我们一起出了门,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有话要跟我说所以才叫我出来,而且阿姨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刚出家门柏川哥就问:“徐钊又联系你了吗?”
我把脸缩在厚厚的毛线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地笑了笑,然后假装冷淡地说:“打过几次电话,但我没接。”
“嗯……”他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低着头往前走。
今天晚上的风真的有点大,我有点埋怨他,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个天气出来。
我快走两步跟上他,发现躲在他旁边能让他帮我挡挡风。
柏川哥比我高一些,身材也更壮一些,我们站在一起,显然他比我男人味儿多多了。
尤其是现在,虽然肉涨回来一些,但还是太瘦了。
我不喜欢现在自己的模样,为了避免心烦,每天连镜子都不照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有意无意地侧身帮我挡风,我全当作没注意到,只看着前面慢慢地走着。
“徐钊来找过我一次。”他突然又开了口。
我一听,心里有些不快,最近的徐钊很奇怪,一点儿都不像他以前。
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我拒绝了,他几乎就不会再重复提起同样的事,就像当初,我跟柏林在一起,他不开心,但我们聊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谈起过我恋爱相关的问题。
这一次,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
“江洛,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我以为他要问我对徐钊到底有没有感情。
“你真的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吗?”柏川哥站住脚步,看向我,小区里的灯是昏黄的橘色,大风吹得旁边的枯枝左右摇摆。
我也停下来,转过来看他。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他说:“徐钊给我的提示,我发现我确实忘了征求你的意见。”
我皱了皱眉,他继续说:“当初我只是觉得我们住在一起可以彼此有个慰藉,但没考虑到对你来说是否合适,我很抱歉。”
“你别这样。”我心跳很快,竟然生怕他说出让我去一个人生活,“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
我说的是实话,渴望了这么多年的温暖家庭竟然在柏林死后我才体验到,我很珍惜,很小心翼翼地去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
每走一步都很谨慎,生怕给他们添麻烦惹他们不开心,原本应该比我更痛苦更需要照顾的一家人却时时刻刻都在关心我,除了感激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是想过应该离开他们的,从一开始就想过,但并非我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相反的,我很在意他们,怕他们讨厌我。
“是你说的,”我看着他,“我们是家人。”
他应该是笑了,风太大,我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