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采?花蜂’。”独孤风淡然说道。
“哼!你这只小色猫,还敢抵赖!咱们屠龙帮的消息可是天下最灵通的,我……噢,不,是洒家。一听孩儿们说‘采?花蜂’在百花镇出没,洒家就立即赶来了,噢,不,是‘采?花猫’才对。哼,就你这几下,还敢在我……洒家脚下采?花!一下就被我……洒家抓到了不是?快跟我回去见五哥!哈,哈,这下看老哥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说话之人正是那“轻功甲天下”的屠龙帮总舵八当家魏子洞。
这位武林名宿魏子洞可是江湖公认的好汉,他跟着屠龙帮主李玄行侠仗义,甘做百姓的奴仆,把那些衣冠qín_shòu、坐得高高在上的考试机器、磕头磕错方向而成了真狗的低贱官吏他们该做而没做的事都一一给做了。因此,那魏子洞虽是小偷小摸之辈,但“好汉”二字于他来说也绝非是名不副实的。这魏子洞虽不愧那“好汉”二字,可其内在的许多人性丑陋面也跟他的脸孔一般丑陋不堪。咱们这轻功更甚魏子洞、人品样貌和魏子洞更有天渊之别的独孤风也不知为何总会无缘无故惹得那屠龙帮八当家不快了?唉!小人嘴脸易看,小人的心思实在难测,虽绝顶智者亦难测其心。独孤风面对魏子洞的屡次为难,也只好视若风过,无可奈何,更不放在心上。
独孤风心知,再跟魏子洞解释下去,也是徒劳,只会白白浪费自己去解救吕莹及那些被抓少女的时间。当下,独孤风缓舒猿臂,将怀中昏睡着的赵家小姐平平轻放于桃树顶上。魏子洞根本还未见到自己眼前有人影闪过,已不见了独孤风,唯见那绝美的赵家小姐被笼在缤纷的落英之中、静静地躺着。魏子洞今日方知独孤风轻功之高,确非自己所能及,他只得喜滋滋地抱起那赵家小姐,乐颠颠地跑回京凉山屠龙帮总舵向他的老哥哥们请功去了。一丑一美,这两条人影也很快便飞离了桃林。
且不提那魏子洞,却说独孤,只视那“桃林六花阵”有如无物。独孤风虽不曾记那来路,可他一心想着要去救吕莹和那些无辜的少女,独孤风凭着自己猫儿般灵敏的感觉,竟能一路往那花间楼飞奔而去。
待得独孤风赶到花间楼,只见花间楼内杯盘狼藉,筵席已散,人去楼空,地上竟还有一滩血迹,血迹旁散落着数把小剑,独孤风一眼便识出那晶莹如玉的小飞剑正是吕莹惯用的暗器。独孤风心头大惊,他小心地拾起地上的暗器,凝视不语,他不知吕莹安危,一时焦急万分,竟乱了方寸。
突然,花间楼的长廊上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个样貌清秀的小丫鬟手持洒扫工具、迈着莲步缓缓入内。
独孤风见了她们,忙上前去询问吕莹及其他人的去向。那些小丫鬟未料到此时花间楼内竟还有人不曾离去,她们陡然见到独孤风,俱大是惊怕。待她们稍稍定了定神,望到独孤风那英俊之极的面庞,顿时少女心性毕现,防备之心尽除,一个个都含着羞、带着笑。她们之中,有个较开朗的小丫鬟,她方才就是在花间楼内侍立着的,她见独孤风相询,也不怕被责骂,很高兴地奔到独孤风的身旁,将刚才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对独孤风说了。
原来,待得黑袍老者与独孤风离去之后,那龙面公子又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他那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假王者贵气也所剩无几了,这时的他已变得有如体面的偷儿一般,好几次小心地瞟了瞟窗外。等确信那黑袍老者已不在了之后,他又现出了那许多附庸风雅、去逛青院的伪名士的德行来,装模作样地摇着一把描金折扇、饿狗般地往吕莹那儿去了,他要用这把画脏了潘、宋的扇子,拼命扇出几分俗气来。吕莹忙斜过眼去,一脸的冷傲轻蔑,她根本不愿去瞧那龙面公子一眼,只因龙面公子那副外不符实的轻浮模样实在教她作呕。
那龙面公子戴着他那面具,他自己也变得同那面具上的东西一般,连动物都不能算。这时,龙面公子自然也不会吝啬,早忘了自己还是人类的儿子,把他那管不住的畜生本性都现了出来。那龙面公子望着吕莹,眼中的绿光自面具nèi_shè出,身子也颤抖地有如病中疯狗一般,他竟将手往吕莹那清理绝伦、美胜花月的脸上蹭去。
“住手!”一个声音冷冷低喝道。
那龙面公子闻言,如遭雷击冰袭,浑身一冷,颤抖的手也似被冻住了。
那喝止龙面公子之人正是司徒剑锋。司徒剑锋与独孤风,二人惺惺惜惺惺,他跟独孤风言未过数语,交情也淡如凉水,其真君子之交情虽绝无法令那些面皮足够厚的伪君子汗颜,可其远比那些小人之交要高贵却是不假的。司徒剑锋对独孤风爱屋及乌,又自伤身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跟花蝴蝶,他一见到龙面公子这种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竟妄想要玷污美人的清白,心中不禁燃起一团无明业火,直恨得他咬碎钢牙,立时便喝止住了那龙面公子。
一旁的花蝴蝶听了,以为是司徒剑锋见了吕莹比自己漂亮、才有意要偏袒吕莹的,直气得她七窍生烟,只是不好发作,一时满屋子的醋味。
“锵”的一声龙吟,寒光若练,匕首出鞘。剑风带霜逾电,那龙面公子的衣襟上已多了两道大口子,脖子上也多了一道浅浅的殷红。那龙面公子呆立着,威严尽丧。他身后那四大高手也随他一同呆立,他们方才竟然都未能瞧见吕莹出剑,更不用说接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