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奔腾可断金,同心四面八方去;龙虎自威能镇山,任尔东西南北来。话说那位少年“三哥”一马当先,领着他口中的“五哥”、“戒嗔大师”和“左老爷”分从前后左右对“北侠”李玄成合围之势。
一时枪棒起惊鸿,宛若九龙下天宫。那少年“三哥”掌中一杆棍棒,舞得是灿若梨花,再加上其英姿伟貌,依稀当年子龙模样。长棍翻飞,棒端微动,一招十余式,精准之极得分刺“北侠”李玄头面上的百会、太阳、印堂、听宫、鱼腰、率谷、晴明、耳门、素口、颊车等十数处要穴。这十余处大穴皆为人体之死穴,又都是在头面的显眼之处,那年轻“三哥”此举分明是攻敌之必救之意。
十式杀招倒海而至,“北侠”李玄只如山停岳峙,虎目半闭,不使一招遮拦。少年“三哥”这声东击西的武学招意使得太过明显,便是中上的武林高手也可瞧得出来,何况李玄这般的大方家。只是寻常之人虽也可猜出少年“三哥”的这几式乃是虚招,哪能有“北侠”李玄这般的神威气度,对面前的杀招竟能视若不见。果然,那少年“三哥”这十式皆为虚招,式式只在李玄面前的方寸处力尽,再也刺不出半分。那少年“三哥”方才被李玄一招制住,自然知晓对方绝不会给自己的几式快招惊得呆了,少年“三哥”瞥见李玄如此风范,直若天神,心中倒先存了三分敬畏。
那少年“三哥”右手的棍法已是快极,他的左手更是奇快,只见他身子微侧,左手猿臂如电,早绰住了那把被李玄反手钉在树干之内的短枪。李玄见他出手,心头也是一惊,心道:“怎地这少年如此好身手!”李玄如此天神般的人物,他赞过的少年不少,如赞独孤风相貌之人才一表,赞蓝孤芳行事之谨慎负责,更暗赞过李小武练武之认真勤苦,可此前绝无一少年之武艺能让李玄心头一惊而暗暗赞叹的。那少年“三哥”的手段之高,可见一斑。
那短枪乃李玄所掷,深嵌树中,仅有数寸留在外头。那少年“三哥”虽也颇有膂力,可由于那短枪陷得太紧,他一拉之下,竟只微微往外扯出寸许。要知高手对决,自己先一招顿住那还了得,这岂非是投身喂虎、抱薪救火?
亏得此刻,那少年“三哥”的“五哥”使一口七尺长短的丧门剑已攻到了“北侠”李玄的左侧,再有那“戒嗔大师”舞动着一支碗口粗细的镔铁棍也已击到了“北侠”李玄的右翼。行家一出手,那二人只一招,北侠“李玄”虎目睥睨,已瞧出了些门道。那位“五哥”掌中使的虽是剑,可其剑法暗含刀法之中的劈斩之意,且剑招沉稳绝伦,剑势霸道无匹,端的是一名使剑的绝顶高手。这位“五哥”的剑术造诣若与那“天下第二剑”司徒剑锋相较,其杀人的伎俩未必会及得上那位“无常老爷”司徒剑锋,可其剑术修为必是鸿鹄之于燕雀,不可同日而语。那“五哥”与他“六弟”张谷一出剑,使的都是一招六式的剑意,追本溯源,李玄猜想此二人当是同门学艺的师兄弟。可那“五哥”身长近一丈,伟岸昂藏,不怒自威,与他那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六弟”张谷形若天渊,他二人的剑法也各有千秋。李玄瞧出,那位“六弟”张谷的剑意乃是“合众若以攻一强也”,他那六式虽弱却也妙极,一剑化六式,俨然成剑阵,六式合一招,却又威力极强,强得教那“天下第二剑”司徒剑锋也接不住他的一招六式。那“六弟”张谷六式成一招,一招成六剑,一人既是一剑阵,剑法妙极。而那“五哥”的剑意却又有不同,他的剑法却又如何?那“五哥”也是一招六式,可剑意却与那“六弟”张谷全然相反,其剑意乃是“事一强以攻众弱也”,其后以此剑法与李玄对敌,便可见其中奥妙。这两套剑法本同而末异,相生相克,互生互克,各自皆有其独到之处,倘若那“五哥”的剑气强了,则可破那“六弟”张谷一剑六式的剑阵,倘若那“六弟”张谷的剑法精了,也可叫那“五哥”的霸道剑法讨不到好去。同门相较之心本重,想来因这套剑法更会惹得师兄弟们相互比试、争斗不断,幸而此二人情同骨肉,他们习练这套剑法,倒也未至酿成什么同门手足相残的惨剧来。闲话休絮,再看那“戒嗔大师”,此人一起手,竟只是随手一招,扬起手中的镔铁棍便劈头落去,只好似庄稼汉拼命锄地,砍樵夫尽力打柴,几乎不见什么招式的痕迹,可长棍破空,似悟非悟,又若有禅意。李玄瞧他所使,并非哪一名门、哪一正派的“正宗”棍法,然其出棍颇含佛意,一招打出,怒目含嗔,似有要降妖伏魔之势,当是那“韦陀降魔”一类佛门棍法的棍意。便是在那天下武学圣地少林寺内,也不乏苦于拘泥招式而不修基本功夫、不喜佛意禅理之辈,而李玄眼前这位大和尚看似凶神恶煞,招式朴实无华,可一出手便打出了佛门武学的精髓,惩恶扬善更是打出了佛家济世的精神,远胜于那些口念佛经、心怀鬼胎的伪人,纵然单看这“戒嗔”和尚的武功,他也绝对担得起“大师”二字。今夜有这许多顶尖的高手在此,“北侠”李玄是遇着对手了。
罡风欺山岳,彤云影虎龙。绝顶高手四面环伺,棍风剑影自分左右而至。刹那间,海晏河清,云息风止,只见“北侠”李玄虎目圆睁,两道精光如电贯乾坤,一时宇内澄澈,纵有那君王龙虎之威,临之自消,再那羸弱老幼之心,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