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不远处的山头上,退下了冬日的银装,换上了新绿的外衣,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特有的清新味道,程七彦手捧着一束鲜花,踏着雨后微湿的地面,朝着山脚下的墓地走去。
这里很安静,除了鸟儿的高歌,一切都永远无声的长眠于这片风景秀丽的大地上。
程七彦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座青灰色的墓碑前,上面阴刻着:爱妻莫冰嫣之墓,仅仅几个字,便揭示了他沉痛的过往,程七彦缓缓蹲下,将鲜花献于冷硬的水泥台上,包裹着花朵的塑料薄膜发出寂然的响声,他掏出怀中的手帕,擦拭着碑石上的灰尘,专注,细心。
却在掠过碑石上那张留影时,停滞了手上的动作,圆形的照片上,是妻子笑靥如花的容颜,雪白的手帕从手中滑落,程七彦轻抚着照片上的美丽女人。它不畏风雨,多年后,一直保有鲜亮的色彩。
他单膝跪在地上,俊雅的面庞贴上了冰冷的墓碑,仿佛是在感受消逝在另一个国度的爱,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程七彦的薄唇溢出哽咽的呢喃,哀伤为他俊秀的五官增添了几分脆弱,他轻闭双眼,疼痛丝丝渗入心藤,沉淀在心底无处可逃。
忘却不是他的脱逃,而是对其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要与之一同沉睡一般,程七彦却幽幽睁开眼睛,手背挨了一下被侵的冰凉的脸庞,把哀伤凝聚到了心底最深处隐藏起来,他在旁边的水泥地面上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姿态悠闲的眯着双目,陪伴着妻子欣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须臾过后,他说:“允许我在这里抽支烟吗?呵呵……不说话就代表默许,那我就抽啦。”
程七彦掏出香烟,兀自点上,乳白色的烟雾缭绕在头顶上方,直至飘散成透明的虚无。
突然,他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白色的物体,侧目看去,一个洁白的信封竖靠在墓碑旁边,程七彦定睛看着,好像是人有心放在这里的,会是什么东西?
夹着香烟的手拾起信封,将其打开,从中倒出一张信纸,程七彦疑惑重重的展开阅读。
上面白字黑字,用工整的宋体打印着一个地址,并附带一句简短的话语:到上述地址找一个名叫古逸的人,他能帮你调查出所有事情的真相。
程七彦的神经骤然紧绷,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的看,腾了腾空空如也的信封,再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留有信纸上突兀的一段话,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
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程七彦茫然的环视了一周,前面是偌大的墓场,墓碑一座接着一座,有寥寥几个来给亲人扫墓的人,安静的来,无声的去,没有发现一点异常的迹象。
耳边清脆的鸟啼忽然显得那么诡异,程七彦的心不再平静,而是被莫名的不安占据着。
他紧握着手里的信封。所有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偏偏放在妻子的墓边,而不是自己可以接触到的其他地方——真相,包括杀害冰嫣的凶手吗?
程七彦把所有的头绪推敲了一遍,哪知早已心乱如麻。
过了一会,他掏出怀中的钢笔,把那个地址抄到了电话本上,或许,真的离真相不远了!
紧接着,程七彦点燃了信纸,将其付之一炬,火苗舔舐着“真相”二字,最后焚烧成了焦黑,一切化为了灰烬。
“冰嫣,等着我,我下次再来看你。”
程七彦将唇在墓碑上印了一下,重拾起那份坚定,然后收拾好沉重的心情,带着满腹疑云离开了墓地,他决定去揭开幕布,看看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那一刻,他的脚步从未有过的仓促。
就在程七彦离开后不久,一抹黑色身影寻着他刚才所踏的足迹来到了莫冰嫣的墓前,笔直站立着,散发出浓郁的黑暗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