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思维敏锐度比不上当初跟韩潜合作的时候,判断力却有了很大的提升。我曾在网上全力跟林染战了一回,他给我下的判断是,成稳了很多。
决赛前的这几天,我们四人就泡在静心棋室,李立峰跟杨东下十五秒一手的快棋,我跟林染下五秒一手的飞速棋。鉴于我还要保留实力,脑子必须转得飞快,几天下来欲哭无泪。
话说水木道场的食堂可以单开小灶,我们每天都缠着林染请客。自小我就在师傅那里养成了食肉的自觉,尤其在剧烈脑力运动后,坚决不吃青菜。
我在两个小朋友面前拍桌:“你以为你师叔你吃素的么?!”继而再哀怨的看林染一眼:“你师叔要吃肉。”
林染拍胸说你们可以随便点菜,我请得起。
于是我把输棋的怨气发泄到吃饭上,自告奋勇的写菜单。
第一个菜是芹菜炒肉不加芹菜。
林染拿菜单去食堂,十分钟后黑着脸回来,让我换。
我又写了一个肥肉炒瘦肉。
林染再黑着脸回来,要求我换素菜。
我再换,洋芋丝丝炒土豆坨坨。
杨东拉着我的衣角:“师叔,我们饿了……”
几次折腾下来林染再不敢叫我点菜了,然而我对五秒一手的快棋怨气仍然不能平息。一个星期后我大脑终于处于崩溃状态,毅然抛弃两个师侄,溜去玩也!
我先去茶馆找胖哥,胖哥正忙,又想去找间棋馆摆赌棋摊子,奈何碰上城管,百无聊赖中只好去网吧,顺便把我的id从马甲一号到马甲六号依次晒一遍。
我的马甲一号id在清风围棋网上小有名气,常常有业余棋手找我单挑。我想林染应当在跟李立峰他们对局,就放心大胆的上线下棋去了。没想到我溜出来玩,林染那厮也旷工,还没下完一盘棋他就出现了。我严重怀疑此人那破笔记本随时随地都挂在围棋网上。
他见到我很愤怒:“不是约好了去布拉格餐厅吃饭吗?!马甲君你那天去哪里了!”
我想说,我被你拿去当挡箭牌,给道场学生指导去了。
我还是好心的安抚他,说突然有事,安慰了几句后他似乎高兴了一点。我想起那天半夜下大雨,他一个人回来得挺晚,全身都湿透了,就说:“下次出门记得带把伞,不然上下出租车都淋透了。等人也不要等得太晚,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那么执着。”
林染嘴硬:“胡说,我就等你到七点。那天我是踏着晚霞回去的。”
他又问:“你进复赛没有?以你的实力,复赛应该没问题。”
我说进了,不用担心。
他立刻自告奋勇:“马甲君太好了!来我给你下指导棋吧!虽然你一直小看我,但我毕竟是职业高段棋手,很厉害的哦!”
我想,您老天天给我下指导棋,算了算了。
他忧郁的跟我倾述:“马甲君,你不知道陈耀然让我帮忙指导的那小孩,叫沈昭,脾气特冲。上次吃饭我让他点菜,你知道他点的什么——酸菜炒肉不加酸菜!这孩子长大了怎么办啊……”
后来回想起来,这段时光是愉快美好。彼时我尚单纯,林染和我还维持着纯洁的朋友关系,而我最爱的耀然,他还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我。当时我不理解平凡的可贵,晚上回去见到林染时还一肚子气,好不容易跑出去玩一个下午——又都浪费在这个人身上了。
晚报杯决赛的选手证寄到了,我们三人加林染坐车去北京。我们是坐火车去的。盛夏深绿色的田野从窗外迅速后退,明晃晃的铁轨在炎热的天气里反射阳光。墨绿色的火车从a市出发,穿过峡谷和开满白色小花的原野,穿过城市和村落,渐渐能看到属于北方的笔直的白桦树和黄色平原。到北京站时除了林染我们都很激动。李立峰小朋友还主动帮我拎包,一开车门第一个跳下去。
下车就有晚报杯组委会工作人员接待,已经安排好了舒适的宾馆。十三支进入决赛的队伍大多都是成人,李立峰小朋友这种飞虎队级别的仅此一只,十分稀有。
刚进宾馆的时候就有《围棋晚报》的女记者把我拦住,问:“咦?这不是以前总跟在韩六段身边的沈昭嘛!”
我甜甜的喊了姐姐好,喊得记者姐姐心花怒放,那相机给我横拍竖排,说几年不见张这么大啦,比小时候还要好看啦。我不记得当年跟韩潜一起下棋时见过这位记者,但她似乎对我的长相印象深刻。
复赛前两轮进行得很顺利。林染对我们进行的快棋训练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我以前的思维速度,李立峰和杨东在林九段的指点下棋力也得到很大的提高。训练结果让我再一次领会到耀然的那句话——走到九段的人,实力不容小觑。林染也说过,耀然常常记不住他手下败将的名字。能和他交往这么久,只能说明林染本身实力高强。
对局顺序一直是我主将,李立峰副将,杨东三将。第一轮李立峰因为贪吃对方两颗子而惜败,阴沉了两天,第二轮奋发,中盘杀得对手弃甲投降。杨东小朋友下得稳打稳扎,四平八稳,对方几乎找不到破绽。他的棋厮杀少,但是最后数目时总能赢对方半目棋。
我赢得很顺,几乎没遇到阻力。我甚至已经开始抽空查些入段的资料,考虑入段以后参加顶段赛的事情了。最后一轮时,我们遇上了黑白魔术师。严格来说这不算飞虎队这样的围棋队,而是带有偶像性质的业余围棋团体组合。三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