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从今天起,耀然在棋坛里不再孤单,从今天起,雅门在棋坛就有了三名入段弟子。然而我突然有些不甘心,这三个人中间,竟然没有我。
李立峰抬头把我看了又看,突然说:“我信你。”
我讶然:“什么?”
他说:“计时器的事情。我相信是计时器坏了,或者是被人动了手脚。我看了棋谱,以你的实力,不可能在那么简单一步棋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如耀然所说,那盘棋的确是我输了。我输在过分轻敌,给了对方逼我到读秒的机会的份上。不过有人能说一声相信我,那瞬间心底还是有微微的感动。
这段时间两个小朋友跟着耀然在北京棋院看棋,我找了个借口没去,说想好好转转祖国北京。耀然打电话叫他的私家司机来送我:“想去哪里就跟他说,北京打车贵。天黑前必须回来,不然不安全。”
耀然对我的态度与其说是友好,不如说是迁就。有一次我顺口说有一副草编的棋罐,棋子是塑料的,因为用久了有感情,想配张木质棋盘。
耀然当时在宾馆房间里指导李立峰和杨东对局,听了说既然要配棋盘就要配张好的。一盘棋复盘完毕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有人送了三张棋盘来。耀然问我选哪张。
我只会下棋,辨认棋盘棋子优劣还真不是我强项。一张是朴素的浅黄色,闻起来有隐隐的清香。第二张漆红色,四个侧面雕了看不懂的花纹,第三张颜色泛紫,盘面光可鉴人。耀然看我一脸迷惘,就介绍说:“原木颜色的是榧木棋盘,盘面坚硬,棋子扣在上面音色清脆。红色的那张是雕花红木棋盘,龙纹的雕花雕得不错。泛紫的那张是紫檀木,木质坚硬,而且有祥瑞的寓意。”
我一直觉得,棋盘就是用来下棋的,我一不欣赏雕花二不懂什么隐含寓意,考虑了一下,选了第一张落子声音好听的。即使不下棋也可以敲着玩。
耀然让人把棋盘包起来给我,继续看两个小朋友下棋,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小昭,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我咧嘴笑:“好。”
后来机缘巧合我看到一张与这张棋盘类似的棋盘,买主说当初买时价格在一万元以上。一来这是上等香榧木的材质,榧木棋盘本来就价格不菲,二来取的是一整块独木,三来出自名师之手。
我当时只觉得那是耀然家棋盘多,想也没想就收下了。
这次耀然接私车给我时也是事前吩咐好的。一路上我和司机师傅详谈甚欢。我就下车买了跟雪糕,还没摸钱,司机就抢先开了。开完解释说陈九段交代过,我是他请来北京的,出门的开销都由司机先垫付,回去他报账。
司机说得理所当然:“哎呀你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有多少钱?陈老师说请你就请你啦!自己开钱反而让我们下面做事的人难办。”
我只好说:“那谢谢师傅啦!”
说到钱,其实我有。我跟韩潜下棋的时候他承诺了每下一盘棋给我多少钱。一盘棋价钱开得不算高,累积起来却也是笔不大不小的数字。之所以说不大不小,是因为它既看上去不少,又不能让一个未成年人真正实现生活上的独立——tm韩潜一定是早计算好了!
钱我一直存在卡里,这次不得不取一部分出来。
我没有去□故宫颐和园,直接让司机照着地址把车开到海淀区靠五环边上的居民区。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承诺自己一定会在天黑前坐公交车回去后好心的师傅才把车开走,开了一小段停车把头伸出来:“小昭,我把手机号给你了啊!坐不到公交车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接你!”
映入眼帘的是与北京摩天大楼极为不相称的四合院居民区。傍着条宽大的马路,两旁的房屋都被汽车扬起的灰尘扑得灰头土脸。清一色的红瓦屋檐平房,向着马路的人家开着“兰州拉面”的家常面馆。往里走一些,躲着很多繁华地段早已看不到的四合院。
我按着地址找到xx胡同xx号时,大门紧锁。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伯伯,八字胡,赤膊叉腰,对着门内喊:“丁南你到底出不出来?敢不敢和我下棋?怕输是吧,我就知道你会输!”
过了一会儿老伯喊累了,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有冲着院子里说:“丁南,我数十声,十声之内你不出来就算这盘棋你输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二了啊我马上数一了啊……”
我急忙拉着旁边过路的一位大妈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妈摊手,神情颇为淡然:“棋迷心窍,可怜人呐!那个不穿衣服的,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叫一次门,都叫了几年了。”
原来是此人找师叔下棋,被斩于马下。不服,回家磨练后要求再下,师叔却从此收兵,再也不跟他下棋了。但凡输了棋都想赢回来,想赢回来必须满足两件个条件,一是提高自身棋艺,二是对方愿意再跟你下。但是师叔从此以后再不跟他下棋,于是此人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我一直以为只有师傅才使得出如此阴损的招数,原来师叔亦然。
大妈感叹:“经常听这人来叫门,没人跟他说这个时候丁爷一般不在家吗?那人也是一根脑筋不会转弯的。喏,肯定在那边茶馆跟人赌棋。”
我顺着大妈的指的方向走了五百米,果然有家小茶馆。没有空调,只有生了锈的电扇吱吱呀呀的转着,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几个北京老大爷躺在竹椅上侃天侃地,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