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眼里,杨汉威原来不过是个吃喝玩乐无所不精的公子哥,但最近他的政绩也不错,也颇做出几件被民众称誉的漂亮事,不知道是不是杨汉辰这个做大哥的,如此没有人性的管教逼出来的结果呢。
汉威偷偷的哀求斯诺给他打一针镇定针,好盖住难忍的痛苦,哪怕让他安心的睡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斯诺很是为难,但是见汉威精疲力竭的惨白的面容,想他伤痛难忍还是依从了他。
等到汉辰推门进来的时候,汉威因打过了镇痛针,正趴在床上睡的正香,因为是夏季,汉威赤裸的身体就一条薄绸被单轻搭在臀胫处遮羞。但背部的鞭痕和大腿上的深裂的凹凸的伤痕还是隐约可见。汉辰坐到床边,轻轻掀开单子,心头一紧,伤口的血多已凝结成痂,藤条抽陷进肉里的伤口,多是撕裂开的,呈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沟”;而肿胀起的部分充了淤血夸张的隆起。汉辰心口忽然觉得热浪翻涌,一阵的揪心难过。他轻轻的把小弟的颊边的汗擦拭了一下,用手背试他的额头,很热。他知道,但凡外伤会引起发热,只是见了小弟紧锁了眉头痛苦的表情,十分的可怜。他从怀里掏出才给他买来的一包蜜糖,轻轻放在汉威枕边,每次汉威病的时候,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給小弟买包蜜糖,因为汉威最不肯吃药。汉辰出门时候问一直伺候在房里的胡伯,斯大夫来了说了什么没有,胡伯一脸无奈的陪笑解释说,说的都是洋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晚饭时分倪老太太和玉凝的大姐玉露过府来吃便饭,汉辰进了小餐厅,惊讶的发现汉威早已经坐在了那里,谈笑风生的一口一句“姆妈”的哄了倪老太太开心。除了苍白清俊的脸上偶尔因为挪动身体而稍纵即逝的痛苦,神色举止中俨然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倒是儿子小亮还是依旧不懂事的托口胃口不好,没下来吃饭。
汉威饶有兴趣的跟倪老太太和倪玉露打听着她们去英国的所见所闻,风趣的话语逗得大家都十分开心。汉辰也没曾料到被他打得不轻的小弟能忍了伤痛下来应付这局面。
见汉威若无其事的吃着菜,玉凝反心生酸楚。她很清楚这个小东西可人疼的地方就在这里,总在恰当的场合很识趣,象今晚这样强做瑟歌,心下也觉得对他生出无限的愧疚。
从汉威小心翼翼的坐下的一刹那,玉凝觉察到一丝痛楚淡淡的划过汉威的嘴角,但很快便被他那充满特质渗透力的说笑遮掩了过去。玉凝能想到此时汉威所忍受的痛处,也为自己一时冲动的报复感到些愧疚,她本想教训一下这几个合伙来欺骗她,不拿她杨家太太的人,让他们知道谁是他们的女主人。小亮自不用说、还有逝去的娴如太太的侍女罗嫂、杨府的管家胡伯,一涉及丈夫汉辰前妻娴如的事情上,即总在串通一气拿她当外人般的欺骗。更气人的就是眼前这小叔子汉威,按说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居然他的心里还只有地下躺着的那个嫂子。玉凝昨晚把汉威做的荒唐事捅給丈夫知道,本来是想給这个小叔子点小小的教训。不想一早遭遇上小亮的事,又被小弟汉威把责任大包大揽过来,丈夫气一上来,居然从没有过的对这个小弟下这么辣的手。
“威儿看上来是饿了。”倪老太太关切说,帮他夹菜。汉威恭敬的强撑了身子起来接。
汉辰也偷眼看他,又不忍的将目光迅然的避开。
老太太忽然问道:“不是亮儿今天在家吗,也不见他过来?” 汉辰同玉凝正在语讷的相互打量时,汉威已经机敏的接道:“亮儿有些感了风热,怕传了别人,在屋里呢,我嫂子刚才打发人去送粥了。”,听汉威自然的说出“嫂子”两个字,玉凝和汉辰心里都一阵难过。如果不是当了倪老太太,怕汉威绝对叫不出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叫出这两个字是很难得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病倒了,打紧吗?”老太太关切的追问。
“咳,风热有什么打紧的。亮儿这孩子的身体一直弱,从小到大就这样。”听着汉威故作深沉的辩白,玉凝的姐姐倪玉露忍俊不禁:“小鬼头,你才多大呀?开始充大辈。”
那个忌讳的话题始终在汉威的东拉西扯的谈话中无人提及。
上饭后甜点的时候,副官拿了些紧急的文件进来,汉辰本对甜食没大兴趣,便脱口公务忙起身去偏厅。在汉威身边迟疑了一下说:“小弟,晚上早些睡,书可以先不背了,也先别去理小亮儿。”
汉威忙要起身称是,肩膀已经被大哥有力的手掌按住:“坐吧。”
老太太才接着话题附和说:“是呀,小心这风热传染得厉害,威儿,你才拐了脚,身子骨也单薄。你大哥交代的可要听。”
“大哥交代的什么事我敢不听呀。”汉威自嘲的说。
“你哥还没走远,小心他又撕你嘴。”倪玉露打趣着。
众人说笑着就提到小亮,汉威打开话闸说:“放心吧,我嘴灵着呢。哪里象亮儿。他就真真一段木头,从小就这样。小时候他在学里同一帮孩子淘气,扮梁山打家劫舍的英雄好汉,要杀富济贫。几个孩子就寻思了去打劫什么大户人家,结果亮儿就自告奋勇带了一群孩子到我家在城里的一家杂货铺子去闹。掌柜都糊涂了,见是家里孙少爷带来的,拿这一群孩子也没办法,任他们抢的砸的也奈何不得。偏那时我爹在世,对亮儿也是宠着的,听了这事哭笑不得,打也打不得,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