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终于鼓足勇气同胡子卿谈了一次,追问他对抗日的打算。
胡子卿回答的很直白,何先生许诺了,把陕西境内这点共匪剿灭了,立刻集中中央所有军队让他带了去抗日。既然何先生的战局是这么部署的,他做为下属也只能服从。而且,退一万步讲,就是他手下的军队现在去打日本人,五年前不行,现在就更不行。更何况没有中央的支持,粮饷都不能解决。
汉威见他谈的也坦诚,就问他:“为什么不再劝劝何先生,现在全国上下呼声一片,民心所向呀。还打什么内战?”
胡子卿苦笑了看了他:“何以见得我没去苦劝,何先生的脾气可比你大哥还硬,他认准的事情,多半是改不了的。劝不好,反而会闹僵。我也不想冒犯他。”
汉威想想胡子卿前几个月被何先生罚抄书那狼狈样,估计比自己在大哥面前的无奈是有过之无不及吧。
没过几天,胡子卿就找汉威谈话,说决定让他负责新军团的集训。这是一支从各个部队抽调出的精锐力量,希望通过对他们的强化培训能组织一只精锐的部队,以便将来用在刀刃上。汉威本来不想接这个差事,培养再好的部队不过是打内战,有什么意义?但是胡子卿好象话里有话。而且行踪总有些诡异,有时候两三、天看不到人,不光是汉威奇怪,连黑衣社都开始想方设法过问了。
汉威去训练新军团已经半个月了,胡子卿对这个事情十分看中,时常来新军营给将官们讲话,鼓舞士气。他对大家讲,有朝一日,一定带大家杀回东北,光复失地。
这天,胡子卿来视察,半路就飘起雨来,入春的淅沥的小雨夹着小雪,刮着刺骨的料峭寒风,冻得人骨头僵冷。
车开进军营的时候,胡子卿匆忙的进了汉威的办公室揉着冰冷的手。抬头,却意外的发现窗外草场上的一幕。一队队军装整肃的军人正在春雨寒风中的操场上认真训练,在操场上喊了口号带了队伍身先士卒的那个背影,竟然是杨汉威。那副不畏风雨,屹立的身姿,让胡子卿眼前一亮,同样的情景,十八年前,他在军校里也曾遇到,杨焕雄教官,他的老师兼好友……
那是胡子卿十九岁那年,也是他进讲武堂的第二年。他跟了王大川、薛明远两个从小跟自己玩到大的死党冒了倾盆大雨从家里赶回学校。
“晚了晚了!就赖下雨。”王大川抱怨着。
跑进操场时,班里的学员都在冒着大雨绕了操场出操,“一、二、一;一、二、一”,整齐的步伐发出齐刷刷的震撼的声音,一队队学员俨然如一队队精兵绕了战场跑着。
“怎么下雨还跑步?”胡子卿心里嘀咕,边往宿舍跑,边想通常这种恶劣的天气,都不出操的。
带领大家出操的的教官被雨水挡住视线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挺拔的身影和标准的军人姿态肯定不是军校的教官,起码胡子卿没见过。
“是哪个教官呀?看不出来。”薛明远手搭在额头仔细看也看不出。
“怎么现在才回来?什么时候了?”胡子卿一抬头,霍文静先生正立在营房等他们。
王大川连忙说:“报告教官,路上下雨,车熄火了,走不了。”
霍文静是胡子卿平日最敬重的一位教官,他从日本军校回来,作风十分严谨,又学识广泛。胡子卿知道又不免被霍先生一顿训斥。
霍文静板着脸说:“这学期你们班由新来的穆一枫教官负责,因为你们不归队,全班的学员正在挨罚呢。你们出去吧。”
“什么?现在?这么大的雨?”王大川立刻叫起来,随即又嬉皮笑脸说:“霍先生,您帮了说和说和吧,不然我和小薛出去,子卿他身子不好,受了不风雨的。”。
王大川心里明白,这个讲武堂的校长就是胡子卿的父亲胡大帅,胡子卿在这里就是太子爷来镀金的,谁敢拿他怎么样。
第47
胡子卿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称是穆一枫的七爷杨焕雄在大雨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水亮而充满侠气。一身湿淋淋的军装沥着雨水紧贴在身上,但依然那么仪容整肃,没有一丝的狼狈痕迹。
“学员返校迟到如何惩罚?”穆一枫对了胡子卿训问。胡子卿抬眼同他四目相对,心里还在纳闷怎么这个教官看起来这么年轻,象昨天爹爹请到家里唱武生的那个小戏子。
“下大雨,车陷在泥坑里了。我们也不想。”王大川忙替胡子卿答着。
穆教官眉毛一扬,双目如炬,转向霍先生问道:“霍主任,受训了一学年的学员都不知道校规吗?”
霍文靖犹豫一下,说道:“我看,念他们初犯,罚他们关一天禁闭吧。”
“什么?关禁闭去那个又潮又冷的小黑屋还没饭吃。”胡子卿心想他们不是动真的吧?他今天还是头一遭在这么大的雨天淋雨呢。要是在家里,全家上下都要心疼死了。
“立正!”穆教官忽然对他们三个下起口令。三个人面面相觑,只有立正站好。“稍息!立正!”看了他们三个懒散的样子,穆一枫继续下着命令,一遍又一遍,当了全排的同学。
胡子卿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当时就立在那里愤怒地直视着这个疯狂的教官,理直气壮地质问:“穆教官,你这么做是故意在刁难我们吗?车子出了意外我也不想,纯粹是意外。如果不下雨,我们肯定就按时回来了。”。王大川和小薛也随声附和。
“立正!稍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