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绿衣婢女依然浑身哆嗦,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带她下去上点药吧,一个姑娘家,别太为难她了。”卫泠努力平复着羞耻的心情,对管事模样的男子说道。
对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裕王,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自以为心里有了谱,乖觉道:“是,奴才这就把人带下去好生照看。”
卫泠尚不明所以,裕王却淡淡发了声:“既然小侯爷出面替你求了情,这双眼睛,就暂且留着吧。”
婢女如释重负,一下子瘫软地上,急促而无力的泣道:“谢王爷宽宥!谢侯爷慈悲!谢王爷宽宥……”
训练有素的仆人们利索的把人带走,另有人开始收拾地面痕迹。卫泠怔怔立在那里,视线死死盯着地面血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这是在一言就能要人性命的古代啊,这是个弱肉强食、上位者执掌生杀大权的社会……
“怎么了?”觉察到他忽然冒起的异样恐惧情绪,男人诧异的拢他入怀,小心安抚。
“没事。”卫泠勉强对他微笑,却在一抬头的瞬间,浑身僵硬了。
几丈开外的垂花拱门前,启欣正立在一丛开的极浓郁的赤槿旁,面无表情看着他。
昭宁帝其实只是因为后悔了不爽了,才把裕王世子派了来。
凭什么,天气这样热,活儿这样多,你们却可以拍拍屁股度假去。更让皇帝咬碎牙齿的是,软软软糯糯香喷喷的小美人,朕还没啃下第一口呢,竟然就这样便宜你小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偏偏,这两人还一个都舍不得真下手收拾,于是皇帝更加生气了。
你们不是要卿卿我我么,那好,找个由头丢件事情让你当龙禁卫的儿子过来传话:那谁,回来干活!说不定,还能让某人在儿子面前出个丑什么的。
至于裕王父子和安乐侯背后那一摊烂帐,天地良心,皇帝是真不知道。
他要知道的话,估计得更生气。
蜜里调油的度假,才开始两天,就这样在尴尬又略惊恐的状态下戛然而止。返程的马车里,卫小侯爷依然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掀起帘子,浓绿深影下,一行人沉默着赶路,只闻马蹄声声、车辙辘辘,气氛竟异乎寻常的压抑。裕王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控着马走在队伍前头。启欣则板着脸,策马跟在队末,卫泠一路试了几次,他就是不搭话。
可把小侯爷愁的,白头发都快出来了。
咬着下唇,卫小侯爷鼓起勇气,打算再试一次。好容易跟启欣的关系有所缓和,他真害怕重新跌回冰点。一面满腹心事,一面探出头去,有些恳切有些紧张的唤他:“阿欣?”
小世子仿佛没听见的样子,视线不知飘向哪里。
卫泠垂下眼,慢慢缩了回去,帘子掉下的一刹那,眼圈儿似乎有些发红。
没多久,碎碎的马蹄声自后方上来,启欣声音低沉:“侯爷有何吩咐?”
卫泠唰的掀开门帘,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试探道:“阿欣……上车来,咱们说话?”
队伍前头的裕王忽然回过头看他们一眼,卫泠抬起头,面上写满无奈与哀求,对方冷着脸回过头,却是没有发声。
见此情形,启欣反倒哼了一声,一跃下马,将缰绳丢给随从,干脆利索的上了车。
卫泠两手紧握,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一道红痕,片刻,方才勉强对他笑道:“车里闷热,要不我把帘子打开?你……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