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凌陌白,你又在想什麽?”
我讪讪地笑了笑,掩饰尴尬一般咳了一声,惹来他的大笑。
我叹气。
挽秋看见桌子上的烟和落了一地的灰,啧啧地叹了声,拿起一支点了,狠狠地吸一口,然後在我脸上吐了一口烟。
我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耳中听得挽秋凉凉地道,“这才叫咳嗽,刚才的那声太假了。”
我苦笑。
不愧是挽秋。
“怎麽还没睡?”我缓过来,给他倒了杯水。
挽秋笑眯眯地道,“你不是也没睡?”
我叹气,果然我是说不过他的,纵然说得过,也是舍不得去说的。
挽秋见我叹气,只挑高了眉看我,我只得认输。
“想些事情。”我说,有些敷衍的味道。
然而挽秋很明显不喜欢我的敷衍,眯起了眼睛,我只好回答,“我在想陈如霜的事。”我不想再叫她什麽陈小姐,天知道我是多麽想让这个女人死在太平洋里永远不被人发现!
爱情是自私的,能分享的爱人不是爱人,那只是玩物。
挽秋沈默了,暖色的灯光下他的眉眼显得格外的柔和,我忍不住就握了他的手,在手里细细地抚摩著。
挽秋没有挣,也没有别的反映,只是怔怔的,像个茫然的孩子,想吻他已经不是一个冲动,但我还是忍住了。
无论如何,我不想失去他。
我即将得到的机会,只被一个电话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心里五味搀杂,却一句心里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日清晨我满脸睡意地下楼,三娘看著我笑得意味深长,母亲一如既往地在房间里用饭,稀奇的是已经七点多锺了君禺却还坐在客厅里看报。
“今天休假。”他解释了一句,对我笑笑,我才恍然原来周末到了。
挽秋还在睡,我没有叫他,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房,十点多一些的时候挽秋顶著乱糟糟的头发跑到我的房间,嚷嚷著要喝咖啡。
我只好从凌家二少变身成挽秋的仆人,咖啡刚泡好,菊香就敲门进来,说凌宵回来了。
挽秋打了个哈欠,我生怕他和凌宵见了尴尬,可挽秋并没有一点当事人的所知所觉,大大咧咧地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我在心里叹气,也跟了下去。
凌宵撒欢似的跑进来扑进我怀里,我打趣她道,“这麽大的丫头了,还这麽疯疯癫癫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凌宵扮了个鬼脸给我看,和挽秋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相处得很自若,看起来我是白担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是我所期待的最好的结果。
正想把凌宵引见给君禺,就见凌宵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道,“方老师,你怎麽在这儿?”
君禺怔了一怔,笑道,“我借住在这里。”
大家都认识,这便好办得多。挽秋一口把咖啡喝光,杯子放在桌上,懒洋洋地靠到窗边去晒太阳。
耳中听得凌宵道,“学校里又要游行,老师去不去?”
君禺摇了摇头,道,“游行什麽的,我不赞成,但也不反对,只不过你们都是学生,需要做的事情是以学业为重,当今我们缺的是人才,不是狂吠的狗。”
凌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挽秋鼓掌道,“方先生这话我很喜欢。”
君禺笑了笑,有些腼腆的味道,“一家之言罢了。”
☆、故国三千里 60
晚秋额前的碎发低低地垂了下来,阳光被窗棱切成了碎片,漫漫地撒在了晚秋身上,他整个人就都在橘色微红的光晕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那一瞬间,美得不可方物。
挽秋斜我一眼,似怒似嗔,我心里一动,偏过头去装作没事的模样。
挽秋只是突然的笑了起来,笑得凌宵和君禺都是一愣,他笑够了,摆了摆手就往楼上走,我颇有些尴尬,僵在原地。
凌宵有些担忧地道,“他没事吧?”
她这句话仿佛给了我一个契机一样,我安抚地笑笑,转身便往楼上走,边走边道,“我去看看他。”
挽秋果然在我的房间。
他靠在窗台上,双手撑著窗台,偏著头似笑非笑地望著我,细碎的发遮住了半只眼,眸子里浸了水一般的莹润,我突然就有一种被他看透了的错觉。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或者只是看著他……不管生气也好高兴也罢,看著,就足够了。
我所爱的,我不一定要和他一起。
但我所爱的,我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用任何的理由,任何的借口……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他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我在他面前停住,“我去跟陈易葳说……我要娶陈如霜,你觉得呢?”
挽秋偏过头,勾勒起一个略显讥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