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医生这个钟点都在开晨会,办公室没人,廖景一推开门就看见丁良佝偻着腰坐在墙角的折叠椅上,本来就瘦削的身体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又清减了许多,看上去风一吹都能倒似的,完全想象不出能像昨晚那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在这干什么?”廖景走过去,“回去床上躺着去。”
丁良垂着眼像是在假寐,被他的声音惊的抖了一下,抬头看了半晌眼睛才有了焦距,立即换上了戒备厌恶的神色,说:“你来干什么?”
廖景被他这话噎的一愣,抿了抿嘴唇,说:“你昨晚……晕倒了,医生说要留院观察,昨晚做的好多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出院不合适。”
丁良低头不看他,说:“你垫的住院费我月底连工资一起打你卡上,你走吧。”
鸡同鸭讲,廖景对他这种陌生的疏离特别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是活该,这会儿丁良要还跟以前似的和蔼可亲,倒让人瘆的慌。
想明白了这一节,他气也消了,放缓了声音说:“昨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作对吧,走吧,回病房去,等检查结果出来让医生看看再说。”
丁良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隔了一会,低声说:“不要对我道歉,我消受不起。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看在当初你昏迷两次我收留你照顾你的份上,请你放过我吧。”
廖景是个黑社会,但又不是个真的黑社会,他还没暴虐到那地步,只是对着丁良总有些自己控制不了的感情,加上昨晚事赶事,话赶话,酒喝多了才做出了那种事,本来内心是歉疚的,但此时此刻听了他这番话,心底的怒气不由得又泛了起来,不由分说扯过他手里的出院申请单两把撕了,说:“我放过你,你也得先放过你自己才行,有这精力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如好好休息,出院手续我给你办,只要医生说你可以走,我立刻送你走。”
丁良抬起头来,忍耐而愤懑地看着他,说:“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了吗?我连出院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廖景,你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气的要命,廖景也被他这番诘问呛的火大,不由分说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拖起来:“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现在先给我回去病房躺着,我在这儿替你等医生。”
廖景力气大,丁良挣了几下也没挣开,他就是健康的时候论力气也赶不上廖景,别说这时候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无声纠缠了几秒,廖景不耐烦起来,握着他的手腕沉声说:“你自己走还是我扛你走?”
丁良不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廖景直接弯腰将他扛了起来,往外走去。
“你!”丁良虽然个子不矮,但骨架很窄,被廖景一只胳膊就环着腰箍住了,在他肩头动弹不得,气的差点背过去,眼看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又不敢大声喊,只得咬牙道:“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廖景闻言停了步子,轻轻将他放在地上,丁良头晕目眩,晃了一下才站稳了,扶着墙恨恨看着廖景,外面走道上人来人往,他终于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往病房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病房,丁良反手关了门,郑重道:“廖景,我们谈谈。”
廖景一把将他推倒在病床上,弯腰给他脱鞋:“你躺下我们再谈。”
丁良气的脸都白了,无奈大病未愈,身体虚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塞进了被窝,廖景回头径自拿保温桶舀稀饭,说:“这是阿泰早上才熬的鲍鱼粥,医生昨天说你醒了可以喝点儿,趁着没凉先吃吧,不然就腥了。”
丁良张口结舌无语凝噎,廖景已经架起小饭桌将粥放在他眼前,认真地问:“你自己吃还是我给你喂?”
丁良真是恨不得连肠子都悔青了算了,天知道他为什么当初会招惹上这号人物,是不是人年纪大了脑子也坏掉了,明明一心想要远离麻烦的,却把个巨大的麻烦揽在了自己身边。
“你出去。”丁良忽然间身心俱疲,什么都不想说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也不必心存歉疚,你走吧。”
廖景舀了一勺粥递在他嘴边,说:“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丁良额头的青筋暴了一下,廖景看到他的拳头攥了攥,知道他心里还在生气,说:“还想打吗?你又打不赢我,打不赢你又凭什么赶我走?”
看着嘴边的鲍鱼粥,丁良一口气呕在胸口,真想再吐一口血。
廖景也知道他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喂食,把勺子放回碗里,撩起衣服给他看,“你也不用太气馁,你昨晚老当益壮,下手也不轻,只是我皮糙肉厚耐折腾而已。”
廖景小麦色的皮肤上也全是瘀伤,尤其关节和穴道的位置,丁良看着他一身的伤,明明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心里却没出息的泛起一丝不忍。
果然是年纪大了……
“吃饭吧。”廖景放下衣服,“我说了我不想走谁也别想赶我,你就别费劲了,省点力气养病吧。”
看着这个集厚脸皮、铁拳头、犟脾气于一身的混账青年,丁良深深的无力了,讲道理讲不通,抡拳头打不过,跟他犟最后难看的肯定还是自己,只好压着性子由着他去了,端起碗来开始吃饭。
见他想得开,廖景松了口气,想起他身上还是昨晚那套又是土又是汗的衣服,便打开行李拿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