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后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打死人这事,魏忠贤应该已经知道了,怕是用不上。可就我来看,恐怕陆万龄和祝捷私下敛财这事,对魏忠贤来说更让他在意。”
“可是……”范铉超叹了一口,说道:“这办法若是有效,自然很好。可让陆万龄和祝捷自己找死,栽在魏忠贤手上,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还想让他们走光明正大的律法,让《大诰》宣布他们死刑。”
倪后瞻笑着嘲讽道:“这时候,哪还有什么王法大诰,不都是太平日子里骗人用的。”见范铉超还是不甘心的样子,倪后瞻道:“行了,若是此计有用,除去陆万龄和祝捷,你也别在意那么多了。”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句话邓爷爷早就说过了,范铉超虽然觉得这一手太过于阴谋,不够光明正大,但除掉陆万龄和祝捷已经是头等大事了,也顾不得这么多。
再不把他们赶出国子监,国子监就要翻了天了。
要把这事捅到魏忠贤那里,并不难。魏忠贤手下都是些不要脸的人渣,但是他们都要巴结着魏忠贤。而且巴结魏忠贤的人多了,分配就不均了。总之,后面来的,没有根基的陆万龄和祝捷是更多人眼红的对象。
别的不说,这国子监里,懊恼自己没想出这等拍马屁的好方法的监生多得是。只需要范铉超放出消息,倪后瞻稍微提一提魏厂公肯定讨厌这种狐假虎威的敛财行为,自然有人自己去找关系告发陆万龄和祝捷,想着自己能顶替他们两的位置,一举翻身。
没几天,倪后瞻就找到了范铉超,笑道:“这事成了。”
范铉超眼睛一亮,“成了?陆万龄怎么了?”
“这事魏忠贤知道了,听说他震怒,说他们两个是白眼狼。”倪后瞻也自觉坐下,自己倒了茶喝,洋洋得意道:“他们都以为是自个聪明,还说要请我吃酒。嘿嘿,还不知道是我们在背后筹划的,这种感觉还真是……”
倪后瞻明显爱上了这种幕后*oss的黑暗狷狂感,看得范铉超一阵好笑。这段时间以来,范铉超一直心情郁郁,心里有沉重的包袱,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听到陆万龄和祝捷可能就此告别国子监,仿佛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自豪极了,甚至有种“没有白白穿越”的感觉。
笑了一阵,闹了一阵,倪后瞻忍不住道:“若是有办法直接拉魏忠贤下来就好了。”
范铉超听到这话,蹙眉苦涩道:“恐怕这件事都不是你我一时之间能办到的。”
“东林党当年权势滔天,如今还不是被魏忠贤踩在脚底下这么多年。”倪后瞻说,“我们俩就算有文曲星下凡的才华,能考上状元,也不过是从六品翰林做起,要能做到和魏忠贤斗的地步,不知还要多少年。”
如今只是天启四年,要等魏忠贤死,还要三年多。
“日子还就久着呢。”范铉超这么说的时候,倪后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算魏忠贤势力如日中天,你也没必要说这么丧气的话吧?”
先知·范铉超:呵呵。
“那两个监生已经打回原籍了?”朱由检听到这个消息时,刚刚结束课程,教导朱由检的陈学士还未离开。那报信的小太监也不避着陈学士,跪着答道:“是,听说是妄议朝政,不尊师长。已经杖一百,发回原籍了。”
陈学士教导朱由检也有几年了,他是东林党骨干。原本朱由检提出要找讲读官时,还心思阴暗地猜测其意。可天启帝富于春秋,信王殿下与圣上年岁相差不大,若说要争权,实在不像。
东林党每一个希望信王朱由检争夺皇位的,毕竟现在大明外有强敌环饲,内有奸邪阉党,若是再来一个皇位之争,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
所以陈学士某种程度上是带着东林党“考察信王殿下的真实意图”的责任来当讲学官的。好几个月过去,从没见朱由检过问过朝堂上的事,倒是敏而好学,虽然基础不好,可对某些方面的问题也是见解深刻。
陈学士对朱由检真实意图的疑心消散了不少,反而真心实意教导起朱由检。从此不管好友同僚问起,都是大力夸奖。朱由检这几年在东林党和民间的口碑不错,很大一部分上是拜了陈学士所赐。
陈学士少见朱由检提起朝堂事务来,更何况还不避着自己,让小太监报告,这其中的含义,足以让陈学士好好思量思量。
陆万龄和祝捷的事,算得上是半个朝廷中事,只是分量太小。可它又和魏忠贤扯上关系,这几年来朱由检对朝廷之事不闻不问,要谈起也是讨论魏忠贤。陆万龄和祝捷虽然只是小小的监生,但因为其无下限的无耻,在东林党了还是颇有名气的,陈学士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听来。
朱由检问:“是何人弹劾的他们?魏忠贤也没保下来?”
“正是魏厂公亲自处理的他们呢。”朱由检处的人,从上到下都是忠心耿耿,小太监年纪尚小,人却机灵,这会儿口中带着笑意,说道:“范郎中大公子范铉超和倪谕德公子倪后瞻与一位马姓监生说,魏厂公定然不喜别人私底独自贪下金银,必然对此人不满。果不其然,魏厂公大发脾气,没两天陆万龄和祝捷就夺秀才身份,发回原籍了。”
朱由检笑道:“他们两个真是……胆子大,也敢在魏忠贤背后玩这些把戏。”朱由检想到当初魏忠贤倒台,陆万龄和祝捷才因此下狱,最后被斩头,现在他们做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