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钟下班后,萧逸请她们一起去了酒吧,叶敬辉却以胃不舒服拒绝了。
下了班的缘故,东成集团的大楼里显得格外空寂,叶敬辉从萧逸的办公室出来,不由得走到了东侧,没料司明的办公室却开着门。叶敬辉走到门边,看见他正在收拾行李。
办公室已经被打扫过。原本堆满了各种资料的桌上现在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旁边的书架,上面本放了许多司明爱看的杂志和书籍,此时却空无一物。右边那里本有个躺椅,叶敬辉在他手下做助理的时候曾躺在上面睡过觉,此时也被收了起来,安静的放在角落里。原本插在桌上的鲜花几天没换早就枯萎了,此时被扔在了垃圾桶里,甚至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放眼过去,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像是新装修的屋子一般,竟透着股冰冷的味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格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笼上一层金纱,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只是那脸上再也没有了那日逗弄小猫时温暖的微笑,反而透着一股悲凉和落寞。
有人赢就有人输,跟萧逸他们那边的欢呼相比,这里清冷的气息,让叶敬辉的心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走廊里突然传来女子规律的脚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叶敬辉侧身,躲在了墙后。
来的是刘唯佳,在门口微微驻足,轻声道:“司总。”
屋内的司明似乎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司总了,不用这么叫我。”
刘唯佳微微顿了顿:“我辞职了。”
“为什么?”
刘唯佳沉默片刻,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这个地方我根本待不下去!”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肩膀也轻轻颤抖着:“你明明知道,董事会放你假是怀疑你贪钱!你在东成打拼了多少年他们在意过吗?你为这个公司付出过多少他们有清算过吗?你做总经理那么多年最后连套房子都没有,买房的时候还是贷的款他们管过吗?”
“他们揪着你给我拨的那几千块钱不放,我妈妈躺在病床上快死的时候有谁关心过吗?我没日没夜工作累到流产的时候有谁理过吗?你找借口给下属拨奖金的理由他们有兴趣知道吗?他们只想着怎么赶你下台!只想着为萧逸的胜利庆祝!只会在你辞职离开的时候躲在暗处嘲笑你没本事!”
“当初金融危机东成集团差点破产的时候是谁在撑着?东成在国内举步艰难造成巨额亏损的时候又是谁一直咬牙坚持?是谁不顾那些老顽固的反对耗费巨大的精力在全国铺设网络链让资产翻了十倍?是谁为了拿到国外的大订单一周跑十几个地方?又是谁累到进了医院还在病床上电话响个不停?那时候那帮股东在哪儿?萧逸又在哪儿?他凭什么刚回国不到一年就坐享其成?他凭什么坐这个总裁的位置,凭什么夺掉你这么多年的心血……”
“好了唯佳,哭这么难看,可不像你。”司明平静的打断了她,款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脸上依旧是淡漠的神色,只用一句话,简单的道,“既然输了,就不必找理由。”
似乎是被司明的沉着冷静安抚的缘故,刘唯佳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下来:“其实我也知道,萧逸毕竟跟萧家有血缘关系,董事会那些姓萧的人,一直是拿看外人的眼光看你。你为他们付出那么多,真是不值得。”
“没什么,至少这几年在东成的时候,过得还不错。”司明平淡的道。
刘唯佳笑了笑:“真没想到林菲菲是内奸,而刘晖居然也帮着萧逸对付你,那个举报你的人应该也是他吧。呵呵,他在你手下的时候,你对他那么好,调走之前还不顾诸多反对给他提那么高的薪水。最后却是他给了你一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算了。”司明笑了笑,“其实真的失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况且,这个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
两人正在对话间,走廊里传来一个男子略显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男人开口道:“果然,唯佳也在这?”
刘唯佳哼了一声:“亦峰,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司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司明抬起头来:“你不会也辞职了?”
亦峰点头:“当然。当年我犯了错差点被开掉的时候,是你说‘要开亦峰就连带司明一起开’,把那帮老头子给唬住了,你对咱们那么好,咱们自然是要誓死追随,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不放的。对吧唯佳?”
“本来还挺热血的一件事情,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恶心了。”刘唯佳冷冷道。
“呵呵,既然他们玩儿阴的,派内奸又找外援,咱待在这儿也就没意思了,不如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我待在东成本来就是因为你,既然你要走了,我难道还留着给萧逸舔屁股?”
司明淡笑:“你这么一说,我都恶心了。”
亦峰哈哈笑了起来:“行了,就这么办,我跟唯佳先当一回无业游民悠闲几天,等你杀回来,咱们再携手共进啊。”
司明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平静的道:“谢谢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那我们也回去收拾行李了,江湖再会。”
“嗯,再会。”
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最终,东成集团11楼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的叶敬辉,和一脸平淡往箱子里装东西的司明,两人隔着一道墙的距离,却终究没有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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