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之那一身本事便派上了用场。
一开始,纪叙只是开玩笑地跟熟悉的女性朋友说,我这个小助理懂很多时尚方面的东西,你们可以交流下。何瑞之气质很好,举止又大方自然,彬彬有礼,所以轻而易举便赢得好感。没过一会,他身边就围了不少女士,时不时地传出欢笑的声音。纪叙看他如鱼得水,便放心的走开了。
何瑞之原以为这种酒会很无聊,但是他发现吃吃东西,同人聊聊天也挺有意思。这边正聊得开心,冷不丁却听见背后响起说话声:“各位女士,我跟小何有点事情说,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行个方便?”
来人是通宇实业的总经理何遇谦。何瑞之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晚的好心情要结束了。
等到人群散去,何瑞之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何遇谦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不要叫我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跟着蓝海的纪总过来的,最近跟在他身边学习。爸……何董……也知道的。”
“学习?学习什么?我看你一直在女人堆打转,学习如何讨女人欢心?”何遇谦的话里包含着讥诮。
何瑞之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啊,也是,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接下来就要学习爬床了吧。我看好你,毕竟有遗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微笑。在外人看来,他们正聊得愉快。
何瑞之的手一下子握紧。他微微低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似乎在忍耐什么。
何遇谦像是颇为欣赏他这副样子,表情带着一点快意。他知道哪怕他说得再难听,何瑞之也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因为——
哗啦!
何瑞之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纪叙——他像是喝多了,踉跄了一下,导致一整杯红酒全部泼在了何遇谦身上!
“啊,抱歉抱歉,喝得有点多,晕了一下。”纪叙满脸愧疚,“何总,真是不好意思了。”
何遇谦看着衬衫上的红色酒渍,气急败坏:“纪总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蓝海与通宇行业不一样,但是同属这座城市的龙头企业的高层,大家也算是点头之交。
“何总,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手抖了一下嘛,对不起对不起。”
何遇谦的目光在纪叙和何瑞之两人身上转了一下,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纪总和我这个——弟弟——这么好。”
纪叙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他在蓝海一天,就是我蓝海的人。”他抬起眼对上何遇谦,目光有点冷,“何总还不去换衣服吗?放心,明天我会重新买一套赔给何总的。虽然手上的通宇股票一直在跌,不过衣服还是买的起的。”
何遇谦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纪叙和何瑞之,随着侍应生上楼换衣服去了。
纪叙看了何瑞之一眼:“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啊?”
“啊什么啊,舍不得走啊?”
“噢。那赶紧走吧。”
出了门,纪叙说要醒醒酒,何瑞之便陪着他在马路上散步。饭店是临江而建的,没走多远两人便看见笔直的一条江边大道,一阵阵的江风吹来,何瑞之心里舒服不少。
纪叙胳膊上搭着西装,衬衫袖口处沾上了一点酒渍。何瑞之见了,开口道:“刚才谢谢你。”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嘛,刚刚怎么怂了?”纪叙看也不看他。
何瑞之苦笑:“都是一家人,虽然他不这么认为。而且——”
“——如果我今天动手,明天我妈的信用卡就会停掉。”他叹了口气,“我不想这样说自己妈妈,但是我妈确实就像菟丝花一样。”
这么多年了,何宏宇早就把他妈妈养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逛街买东西的女人。小的时候他回国跟何遇谦打过一架,最后何瑞之鼻青脸肿,折了一条胳膊回了英国。何母很心疼,得知何遇谦也没受到什么惩罚,于是跟何宏宇闹,何宏宇一气之下停了她的卡。对于何母来说,那真是难熬的三天,她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她害怕何宏宇以后真的不再管他们母子,她不能想象没有钱的生活。于是,第三天还没有结束,她终于低下了头。
何宏宇太了解她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附于他存在的——首饰、衣服、包包,甚至于她整个人。即使长大后何瑞之说“妈妈,我们搬走吧,我可以养你”,何母还是摇摇头。也是,他那点钱,哪里养得起她呢?
“当初我死乞白赖缠着嘉然做朋友,靠的就是我们这唯一相似的一点。”
“私生子”这三个字就像是到哪都摆脱不掉的枷锁,顾嘉然还好点,姓顾;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