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游女曾经给张天师的东珠是怎么引导自己的,岑眠愿意相信这只妖的好。何况她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救下来的一只妖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管理局对她做什么,尤其是印证了“阿涂”就是山神之后。
小白龙声音小小、却很清晰地把梦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表达出来,还按照贺少清要求画了好几副有特殊线索的画,他自己都没看见,那圆圆的、向来充满委屈的竖瞳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雀跃。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他,他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也能实现别人的愿望,不是每一个他梦到的人都会悲惨收尾。说了整整一小时的小白龙嗓子涩涩的,接过师兄递来的水,爪子捧着一头扎进去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心里的小北极熊又从刚才的冰堆里钻出来。
“唔,眠眠不能做饭了,不如我们去吃馄饨吧,学校后面的馄饨我还没吃到就回来了。”薛凉摸着肚子,明明妖怪不该有的饥饿感分明存在,他分不清自己是被岑眠的菜养刁了,还是只是因为春分这一天想要填饱点什么。
……今天春分啊,岑眠听到师兄提起馄饨摊子,耳朵竖起来,那是他和师兄给顾云止扫完墓之后必去的地方。
“行啊,正好去看看老板娘。”贺少清一无所知一般笑着,拿起车匙下楼去热车。
岑眠蹲在师兄肩头,缩在自己的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额头凤血甜美强大的味道让他止不住想起刚才给他的小北极熊泼了一桶冰的大腿。快到楼下的时候,小白龙终于忍不住侧头在师兄耳边小心地问:“……师兄,大腿到底去哪儿啦?”
薛凉捏捏小白龙软软的肚子,嘴角总算愉悦地勾起:“干正事去了吧。”他总不能说贺少钰是因为你受了天罚现在不得不去灵医院,冒着被贺清越发现的风险去除孽吧。唔,狐仙大人想,他也不是打不过贺大少,只是讨厌麻烦。
“正事?”小白龙竖瞳在暗下的夜幕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心中熨帖。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贺大少是准族长,会给警署干这样的活,好像是因为他们羽族的一个黑历史?”薛大仙占着小白龙便宜,嘟囔着说。
把车停好,一下车就听到自己大羽族被黑的贺少清嘴角抽了一瞬,把小白龙从薛凉魔爪里拯救出来,放在后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自觉坐进驾驶座的薛凉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就好了,别让少钰和爷爷听到。少钰本来就是来解决私事的,唔,不过说和羽族有关系也可以。不就是岑家一夜灭门的龙族灭门案吗,多少人怀疑我们和蒋家,不过以少钰的脾气不会在意就是了。”
看了看后视镜里小白龙紧紧盯着自己的认真眼神,贺少清勾起唇角,免费送他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当年案子涉及到一位对他很重要的人,他也不会查。”
薛凉闻言谴责地睨了他一眼,看了眼垂下眼睛的小白龙,没有解释什么,毕竟他也不清楚内情,只是贺少钰性情变化的确很大就是了。
……很重要的人啊。提及大腿的身世,岑眠才惊觉,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关心大腿委屈自己躲在这里,四处奔走,看那么多各界的书,是为了什么。
“咔擦”心里的那只小北极熊一掌踩碎了冰层,冰窟里的水寒冷刺骨,不能动的小北极熊身上落满了雪花,成了小白龙心里几千万顷冰层上的冰雕。有点小难过,小白龙爪子趴在车窗,看着车外闪烁落后的灯火,这么想着。
学校东门的夜市早早地开了,喧嚣的人流让两人不敢贸贸然把小白龙带出去。直到岑眠挥舞着爪子表示自己可以,贺少清才找了个紧挨着馄饨摊子的地方锁好了车,带着薛凉走进了摊子。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小白龙在车里有些孤寂地拿起一旁的妖兽历随便翻着,垂着的脑袋甩阿甩,“啪嗒”一声,那颗剔透的凤血就掉在羊皮纸上了。顾不上害怕,岑眠只是看着上面渐渐显现出来的文字发愣,小嘴委屈地扁扁,鼻子就这么发酸了——
「遇到一只你的同族,跟你一样蠢。喂,你还活着吗,看到回我啊。」
张牙舞爪的字体张扬而傲慢如同主人,他看过贺少钰的签名,字迹和眼前的一模一样,连透露的不耐和安心都是一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字体,他心里却多了一分酸涩,一点一点地沿着眼睛侵略他的五脏六腑,直到心里的小北极熊也难过地呜咽。
……原来大腿骂他“你们龙”,真的不是仅仅指他啊。小白龙呆呆地坐着,有些不知从而来的无措和难过,想掉眼泪。
“喂,你还活着吗!”恶声恶气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像是梦境一般。
“啧,不开门我砸了!你是想死吗,饕餮就在店里,你居然还敢给老子把血弄下来!”车窗被车外的人猛烈地敲响,凶巴巴的声音带着不耐和焦躁。
“……啊,我开,你等等。”回过神来的小白龙看着窗外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容怔了一瞬,才吧嗒吧嗒地用爪子按着车锁,总算把门拉开了。
“爪子给我,啧,不是这只!”贺少钰直接拉过他习惯戴抑制器的爪,粗鲁地给他戴好,却没弄疼他。
只有几个月大豹子大小的小白龙身体变化着,渐渐变回苍白如玉的少年身子,宽大的t- 堪堪遮到细长的腿。
“快点穿好!”贺少钰拿出抖个不停的手机,眉毛拧起来,眼神漆黑地扫了岑眠一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