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一场极有可能爆发的家庭矛盾,最后竟然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萌芽状态里被解决了,这倒确实是让安海成感动的不行。
安海成和安瑞出了门,家里便只剩下了安哲和周玉婷两个人。周玉婷与安哲的关系本就不怎么融洽,再加上因为安海成先前的态度让她内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所以这会儿看着安哲那么张冷淡的脸,她只觉得越发烦躁。
只是脸上还是和善的,周玉婷走到安哲身边,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调笑道:“哟,看来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在安家眼里到底还是个外人啊。”说完,怀揣着某一种恶意,侧头看了看安哲的神情。
但是结果却没能如她所愿。
看着安哲微微垂着的眼,和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无趣地轻轻撇了撇嘴,拎着自己的包,也懒得再和他再多说些什么,转过身又上了楼。
待周玉婷上楼的声音渐渐小了,安哲才稍微动了一下。他抬着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紧紧抿了抿唇角,然后顿了一顿,也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并不是没有感觉到的。
安哲将门关好,坐在椅子上,平静地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已经开始泛黄了的草坪。
他还能想起去年三月末的时候,他被安海成带到这个房子里,第一次见到安瑞时的模样。
柔软的头发,白皙精致的面孔,深褐色带着笑意的眼睛。那是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人。他并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那个人很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灯光下的安瑞穿着白色的绒衣,看起来像是圣经里描绘的那种给人带去幸福的天使。
然而,从开始的时候,最最开始的时候,安哲他就能够感觉到——安瑞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么真心实意地欢迎他来到这个家。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对自己一度有些疏远。
——尽管从平时的生活相处当中,他们看起来明明比亲兄弟还要亲密无间。
安瑞看到他的时候多半是在笑的,唇角微扬,眼角微弯,甚至连眼睛里都带着细碎的笑意,美得像一尊珍贵华丽的人偶娃娃。
但却没有温度。
安哲知道安瑞真正的笑是什么样子的。他看见安瑞那样对着谢澄笑过,话语可能刻薄、态度可能恶劣,但是那种印在眼底的笑却让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都感觉到温暖。
安瑞却一次都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一次都没有。
可是,那又怎么样?安哲垂了垂眼睛,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他不在乎。
安哲低眸看在摆在自己桌上的相框,相框里装着的是两个穿着黑白小西装的豆丁正手牵着手站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的的照片,他沉默地看着照片,然后缓缓、缓缓地弯起了唇角。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人。无论安瑞对他是怎么样的心情,他都不在乎。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再努力一点,努力地再靠近他一点。
只要他再拼命一点,总有一天,他相信安瑞能够真正的接受他的存在。
而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将会一直陪在安瑞身边。
直到永远。
安瑞和安海成到达双龙公墓的时候,正好遇上谢思凯一行人从公墓那头出来。
蓦然相遇,看见安海成,谢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是看在今天是谢家姑娘的忌日,安瑞又在现场的份上,谢家几个人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从安海成身边绕了过去。
安海成虽然自诩对死去的妻子情深不悔,但是在谢家面前却还是会不自觉地有些抬不起头,见着谢思凯带着一家人绕着自己走了出去,一时间也是松了一口气。
安瑞和安海成两人抵达双龙公墓的时间并不算早,谢家和安母生前关系较亲近的朋友大约在之前都已经来拜祭过了,安瑞到他妈妈墓前的时候,那里早已经被黄白色的花束覆盖了一层。
安海成看着墓碑上那方寸大小的照片,面色悲伤,安瑞站在一边,只面无表情地抱着手里的花束,也并不想要再开口对安海成说些什么。
缓步上前将手中的花摆到墓前,一垂眼,一小束艳丽的紫色却突然跳进了眼底。
安瑞下意识地就伸手将压在那个紫色花束上面的花轻轻挪了一下。
那是一捧风信子,只有小小的一捧,本来也并没有多打眼,但是放在着全是黄与白的花束中,却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起来。
倒也不知是母亲的哪个故交这么有心,难为在这种初冬季节里,还能找到这种花来。安瑞又将花放下了,退到了安海成身边,低声道:“爸爸,别伤心了,我们先把祭品都摆上,然后去那边把鞭炮放了吧。”
安海成微微一怔,随即却是感觉点了点头,将放在袋子里鞭炮拿了出来,然后将糕点、蔬果还有一小碗密封好的米饭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墓地上。
“遥遥,你在下面寂寞吗?”安海成用手抚摸着照片上女子娇美的面容轮廓,声音隐隐约约有些哽咽,“……我很想你。”
安瑞弯腰将鞭炮捡了起来,对着安海成道:“爸爸在这里和妈妈说会儿话吧,我过去让公墓那边的人帮忙把鞭炮点一下。”说着,不等安海成应声,便朝另一头集中燃放鞭炮的地方走了去。
鞭炮声很响,噼里啪啦的吵得人耳朵都发疼。安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