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君又吸了两口烟,长长地舒了口气:“嘿,我现在是刑警队队长了。你不祝贺我吗?”
苏维微微抿唇:“的确没有想到。你还很年轻。”
杨少君摇摇晃晃站起来,强势地抓住他的手,搭上自己的小腹:“我可是很拼命的。这里,进过一颗子弹。”然后他又拉着苏维的手上移到自己的胸口,“这里,有很深的刀疤,缝了十几针。”
苏维微微皱眉,试图拔出自己的手,但他抓得很紧:“你还没有成家。”
杨少君终于松开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腹:“对。这根话|儿跟你的一样,喜欢公的。所以……当初你哥哥也不算冤枉了我。”
苏维立刻抬眼看他,脸上终于有了惊讶的表情。
杨少君掐灭了手里的烟,深呼吸,表情终于正经起来:“好了,说正事。这个路霄,我可以给他安排个住处,重新找个医生来治疗他,这件事你不用再管。”
苏维立刻反问:“你要把他带进公安局吗?”
杨少君惋惜地耸肩:“很可惜,暂时还不行。不过接下来调查取证、排除或者确认嫌疑的工作还很繁琐……”
苏维打断:“那就不必。我不嫌麻烦。”顿了顿,补充道,“我对这个病例很感兴趣。”
杨少君笑着摇头:“阿维,我没想到你会做心理医生。不过,”他盯着苏维的眼睛,“你不适合做这一行。像你这样的人……”
苏维眉头紧锁,对他的无端指责并不予以反驳。
杨少君叹气:“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事实上我很高兴,这样一来我也多了很多机会再看到你。其实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当然见到你以后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苏维无语。
杨少君邪气地笑了起来:“那个喜欢裸睡的小男孩不和你的口味吧?不然,你的品位变化倒是很大。”
苏维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杨少君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抬起胳膊用粗糙的掌心温柔地摸了摸苏维的脸,然后又迅速收了回来,插|进口袋里转身向外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不用送了,我自己有车!”
苏维回到家中,发现大黄站在厨房里,正对着一锅煮着的葛粉发呆。
葛粉已经烧糊了,而大黄似乎全无察觉,举着锅铲一动不动。
苏维心念一动,筹措着安慰的话上前:“大黄……”
大黄猛地醒过来神,忙将火关了,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大黄,你不要想太多……”
大黄用抹布擦了擦手,怨念地回头:“医生,刚才那个警察抱了你……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苏维沉默良久:“你刚才在想这些吗?”
大黄幽怨地点头。
“你继续。”苏维转身就走。
大黄追上来,脸上写满了期盼:“医生,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喜欢我?”
苏维漠然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小孩。”
大黄眼睛一亮:“那我们就不要孩子,反正我和医生也生不出来!”
苏维:“……”
下午苏维陪着大黄去了公安局,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审问和证明,耗费了数个小时才从公安局出来。
坐进车里,大黄仿佛被人扒了一层皮一样奄奄一息,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医生……我感到很害怕。”
苏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告诉我你现在心里的感受。”
大黄靠到他肩上,喃喃道:“不知道……我只是感到害怕,我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医生,他们给我看了我爸爸和后母的照片,但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甚至,我觉得我并不认识他们的。”
苏维问道:“你觉得你父母长相如何?如果没有主观的感受,可以是客观的感觉。”
大黄想了想,说:“我爸看上去是个很……唔,温柔的男人吧,挺清秀的。我后妈……看上去很凶。”
苏维揽住他的肩膀,温柔地顺着他的头发,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大黄可怜兮兮地说:“医生,他们好像真的把我当成杀人犯。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我不会真的杀了人吧?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忆呢?”
苏维摇头:“警察就是这样的。如果回忆令你感到难受,你不要硬想。放轻松,不要害怕。”
回去的路上路过花鸟市场,大黄突发奇想想养棵植物,于是两人下车。
最后,大黄挑中了一棵白剑云。白剑云一种白色的菊花,唐代陆龟蒙曾有诗云“稚子书传白菊开,西成相滞未容回”,说的即是白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