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哪?”
睁开眼睛,莱恩似乎有些不适应刺眼的阳光一般眯起眼睛,撑起手想要挡一挡阳光,却发现两条胳膊宛若灌了铅一般沉重。
感觉渐渐被唤醒,刺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不由得闷哼一声,莱恩全身微微抽搐,这种万蚁噬身般的感觉甚至超越了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形容。好在这个时候,一道温和的圣光降临,及时驱散了这种痛感。
但莱恩能感觉到,这种压制不过是暂时的。深深吸了口气,胸中传来的痛感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四周没有城墙,周围也有些陌生。再次挣扎着扭过头,莱恩虚弱地对身旁双眼红肿的侍卫长道:
“我现在在哪,周围......周围为什么这么乱?”
“陛下......”侍卫长的双眼变得更红了,狠狠地眨了眨,将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他回答道:
“陛下,这里是贸易区的第三大道。”
逐渐从昏迷的迷茫中缓了过来,身边被卫士们围得严严实实,可莱恩还是听到一阵阵哭喊。焦急地想要从担架上爬起,随即,莱恩便被侍卫长轻轻按在了担架上。
“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莱恩还是不甘心这样确定。张了张嘴,侍卫长低下头,声音沉闷地回答道:
“陛下,兽人突破了城防......王城也被兽人攻破了,王后和王子......生死不知......”
莱恩重重地倒在担架上,双手握着担架的长杆青筋暴起。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继续问道:
“安度因呢?”
“我们还没能见到洛萨爵士,但从城门那边逃过来的溃......士兵说,洛萨爵士正组织起一道防线为撤退争取时间。”
“是因为我们吗?”没来由地,莱恩突然问道。
侍卫长沉默了,他虽然不知道城破之时的前因后果,但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便心里有了答案。不过即便是现在,让他选择,在那种情况下,他依旧会保护国王第一时间撤退,即便背负上暴风城沦陷的罪责也在所不惜。
半晌,侍卫长犹豫着开口道:
“陛下,是我擅自下令撤退的,您斩了我吧。”
笑着摇了摇头,莱恩吃力地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面前虚弱得面无血色的年长牧师,他轻声道:
“大师,我是不是没救了?”
“陛下,很抱歉,我只能暂时延长您的生命。您的生命之火正在被侵蚀,最多两个小时后,您将.......”
“没关系,不用自责,大师。”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双臂用力,莱恩在担架上撑起了身子。笑着拒绝了侍卫长的搀扶,他咬着牙站起了身。双腿颤抖着站直了身子,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借过一柄长枪勉强握在手中撑着身子,莱恩开口道:
“法师......我身边还有法师吧......帮我个忙,帮我把我的声音传到整个暴风城,你应该能做到吧......”
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到莱恩近前,将他手中的法杖放在莱恩的手边,替换下那柄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长枪。恭顺地行了一礼,他对莱恩道:
“可以,不过只能维持十五分钟。”
“麻烦你开始准备吧......没有麦迪文那个混蛋,事情真的是麻烦多了......没关系,我马上就去找你的麻烦......”
倔强地双手撑在法杖上,看着那名法师在地上写写画画,勾勒着传声的法阵,莱恩脸上的表情越发地轻松。回绝了牧师替他用圣光治疗的好意,咬着牙,忍着剧痛,莱恩的后背反而越发的挺直。痛苦似乎能引发回忆,很多早已记不清的事情忽然间全都挤到了眼前。小时候许下的宏愿,少年时的癫狂,偷窥洛萨妹妹洗澡,被这个家伙追了三条街按在地上打的趣事......想起来,那时候自己似乎还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武艺打回来,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现在看来,三个人之中,似乎真的只有自己是最失败的那个啊!
“陛下,完成了。”
将莱恩从回忆,或者是幻觉中唤醒,法师弓着身子说道。微笑着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巨大的咳嗽声在整个暴风城中回响。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声法师就是方便,莱恩努力地让声音中气十足,但透过灵魂的虚弱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掉。
“暴风城的将士们,子民们,我是你们的国王,莱恩·乌瑞恩。
很抱歉,我没能保护你们。
很抱歉,这是我的错,这是我的失职。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恐惧,很不知所措。这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国王的失职。
是乌瑞恩家族的失职。
现在,兽人已经打进来了,兽人很凶悍,虽然比你们谣传的要差一点,但......我们无法战胜他们,这是事实。
所以,我的子民们,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暴风港的船只,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将坐船离开这里,离开我们的家乡,去往北方,到这群不会游泳的蠢货们的无法到达的地方。
暴风城的子民们,请不要惊惶。现在的情况,最糟的情况,我们也曾经考虑过。相信我,相信我最后一次,暴风港外的船只,足够我们转移。
暴风城的将士们,握住你们的刀剑,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母,是你们的孩子。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撑住兽人的进攻,他们才能安全地离开。
我不会奢求你们做得更多,乌瑞恩家族辜负了大家的信任,这一次,就让乌瑞恩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