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围攻的人群如何变换阵法,不管有多少利刃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环住自己腰身的那只手都会稳而有力地带着自己躲开攻击。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紫色衣袍仿佛一件刀枪不入的宝甲,没有一件兵器能突破它的防护。就这样溪月不自主地随着那个人在刀光剑影中翩翩起舞。
可是这一舞,伴奏的不是丝竹管弦,而是此起彼伏的嘶喊与哀嚎;挥洒的不是鲜花和彩袖,而是无数江湖高手的鲜血和生命。当第一滴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第一颗人头滚落在她的脚边时,她差点惊哭出声。可是,丝毫没有给她留下消化恐惧的时间,身形移转,所过之处,无处不是地狱,无处不是屠场……
恐惧!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冥间的死神,地狱的修罗!
董建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大魔头会如此难对付,不仅冲出了天雷阵,还能在只用一只手的情况下对战这么多高手。看着刚才还在一起热烈讨论的人转眼间变成一具具尸体,董建法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直往前转。
刚才就想走了,无奈他身边还有人不想走。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董建法又小声地问身旁那个白面的中年侍卫“常乐”。他带来的50名官兵现在就只剩下二十几人了,都瑟瑟地围着董建法。
“大人,还是等出了结果再回去吧,对尚书大人也好有个交待。”白面侍卫“常乐”恭敬地回答道。
董建法只好点头,转回身注视着战场,心中叫苦不迭。出结果?出来的结果不会是我们这剩下的不到30人都交待在这吧?
名朗此时收回一直没有离开过方有寻的目光,缓缓开口:“董大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请您出手吧。”
这话似是说给董建法听的,可名朗却是微笑着看着白面侍卫“常乐”。
董建法听得糊涂,让自己出手,自己如何出手?上去给那魔头填刀口吗?
另外两个侍卫“常喜”和“常青”一听名朗的口气,立刻紧张起来。“常青”已经上前一步将“常乐”挡在了身后,警惕地盯住名朗。“常喜”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上。
名朗丝毫没有受两人的影响,仍然一脸春风般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常乐”。
“哈哈哈……”“常乐”大笑的同时,右手一挥。
树丛中同时跃出十几名黑衣人,跪在了“常乐”面前。
“诛杀魔头,每人官进三阶,赏金万两。”“常乐”的眸中闪出志在必得的自信。
面对同时攻来的十几名黑衣人,溪月不但没有在身边人的脸上看到丝毫的畏惧,反而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迸发出嗜血的红芒。方有寻身上激荡起的疯狂杀意使他身上原本清冷的气息变得炽热而狂燥,这让溪月感到窒息和毛骨悚然。
只见方有寻毫不吝惜地扔掉手中长剑,右手五指如钩,运起天地混沌之气,周围数丈方圆飞砂走石,尘土四起。头上的发带早已不知失落何处,张扬的乌黑长发与狂乱的真气绞在一起,周围腾起的天地之气将紫袍白衣吹得啪啪作响。
溪月觉得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此时力气大的惊人,仿佛要将自己拦腰截断。她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音。
名朗脸色大变,在心中暗道不好。母亲大人不是说,玄真引只有练至第九重才能使用“天元禁招”吗?他怎么会……这不可能!不可能!自从突破第七重以来,他一直困于情伤不得进境,怎么可能使得出此招?
“常乐”此时也感到事态不妙,可是想叫回手下已经来不及。
突然,空中飞射而来无数银针,紧接着是十几支袖箭,全部射向那十几名黑衣人。
“大人,不可!”随着一声疾呼,两条人影横空跃上观景台——正是寻月和十一二人。
黑衣人毫无防备下,急忙躲闪,多有受伤,不得不转身迎敌,与寻月和十一战在一处。寻月边战边从袖中取出一支铁哨含在口中,一声尖锐的哨鸣直穿云霄。
名朗见大势已去,向“常乐”抱拳:“魔教不刻将援,请穆王爷移驾。”
白面侍卫“常乐”,不,应该叫穆王,稍稍一愣,随即点头。几人护着穆王离开观景台。临走,穆王还回头朝方有寻一直揽在身边的溪月望了一眼。
“常青”喊了一声“撤”,黑人衣留下两具尸体也迅速离开了。
蒋勒等几个还活着的掌门此时也放弃了除魔的念头,领着所剩无几的武林人士仓皇下了观景台。
寻月和十一在确认周围安全后,立即返回。在离方有寻还有数丈时,寻月就拦住了十一。
十一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一定和自家先生现在的状况有关。
此时的方有寻还保持着刚才蓄势“天元禁招”时的姿势,只是外泄的真气已经减弱,尘土方歇,回落的砂石在他脚下铺成一个数丈方圆的巨大砂石阵。被调动的天地之气此刻都凝聚在这个圆形地带内,一些小的砂粒受之影响不能完全静止,仍在轻轻抖动,仿佛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重新飞射而出。
寻月从十一手中拿过“天竞”,面向阵中仍然双目赤红的人,双膝落地,双手捧剑,举过头顶:“属下寻月,请大人执剑。”
感到了身边人的异常,溪月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见方有寻没有反应,寻月换了口气,又说了一遍:“属下寻月,请大人执剑。”
这回方有寻充血的双瞳动了动,好像看到了正面数丈外的寻月。
寻月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