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你的意思呢?”陈希笑道,“这三十万担粮食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物归原主!”陈霆高声道,“这些粮食本身就是安国公殚精竭虑筹措来的,既然你用不上了,就该还回去!”
徐行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就凭陈霆这样的脑子,还想在朝堂上和陈希争?不如趁早回家去抱老婆孩子保平安的好。
安国公府现在最严重的错误,就是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摆正自家与陈元泰的关系。当初可以算是合作关系,然而陈元泰也已经在功成之后给予了邓家相应的酬劳。
现在君臣名分已定,邓家还这样丁是丁卯是卯地与陈元泰做交易,实在是不智。邓家非但如此,还给陈霆也灌输了同样的思想。等日后陈元泰发现时,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不过是十七八万两银子,对于安国公府来说,简直比九牛一毛还要少。连这个还要计较,还是跟陈元泰计较,徐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准备开口打圆场,陈希却先发了话:“旨意确实是皇上下的,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拿给你看。至于原主不原主的话,”他笑着瞥了陈霆一眼,“这话是谁教你的?该不会是安国公吧?你要知道,普天之下……”
当着钱昊的面,陈希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好歹陈霆还不算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霆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安国公府马首是瞻了,他虽然是陈元泰的亲侄儿,无奈这位叔叔对他十分冷淡,他想靠也靠不上去。然而陈希的这番话却如一桶冷水把他给浇醒了,他打算跟随安国公府左右,那安国公府呢?现在可有底气与陈元泰分庭抗礼?
陈霆扫了眼端坐在上的陈希和徐行,还有殿中四处屏息静气守卫的大燕士兵,这些人可都是陈元泰的!
陈霆带着一腔怒火,从扬州急匆匆赶到金陵,原想着是要找陈希兴师问罪,没曾想到头来反倒是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看瑟缩在一边的钱昊,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问道:“你内宫的库房在哪儿?带老子过去看看!”
钱昊被他这么一揪,差点把小便吓出来,慌忙扭头去看陈希。
“内宫库房已经封存了,我派了人在里头清点,”陈希冷冷地说道,“就不劳烦你过去了。”
“陈希,”陈霆阴森森地冷笑道,“你吃独食吃得很开心啊?小心吃多了咽不下!”
他走下正殿,挥挥手招呼自己的人:“跟老子去金陵城看看!”
陈希垂下眼眸,再抬起时已是平静如常。“叫两队人跟在宁王后头,若是他指使手下胡作非为,无论是谁动手,格杀勿论!”
徐行叫住了领命而去的军士,低声道:“这个格杀勿论,宁王除外。”
军士看了陈希一眼,低下头出宫去了。
“真恨不得在这里一刀宰了他!”陈希气道,“什么糊涂东西!以为邓家是安着好心的么?邓家这样胡作非为,又招揽了陈霆这个糊涂蛋,桩桩件件不都是一个个巴掌扇到了太子脸上?”
“锱铢必较,商人天性。”徐行缓缓地说道,“安国公府还是少了几分世家的底蕴和眼界。”
“你和宁王也不要闹得太僵了……”徐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毕竟,毕竟都是兄弟……”
陈希偏头去看徐行,笑道:“这倒是头一遭有人这样劝我。”
徐行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听阿叔一句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陈希虽然觉得疑惑,但他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又向来敬重徐行,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数日后,金陵城破的消息传到京城,一层层的宫门报进去,传信的士兵被带到了乾清宫。
“怎么样,生了没有?”陈元泰坐在宽大的书案前,一面手笔不停地批着奏折,一面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王公公笑吟吟地答道,“晋王府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这位是南边前线派过来给皇上报喜的。”
“啪嗒”一声,玉管狼毫笔掉到了书案上,王公公慌忙上前拿着湿布擦桌面。
“你说。”陈元泰坐直了身子,指了指跪在下头的士兵。
“是,皇上。”前往京城报信的士兵都是千挑万选的,专门要选口齿伶俐,条理清楚,脑子灵活的。他先说了金陵城已经攻克,吴越国主钱昊投降的消息,然后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攻城的经过。
“好,好,好!”陈元泰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你回去告诉晋王,叫他作速带着吴越国皇室回京,我要为他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
“还有,就说我说的,全体将士到京后,皆lùn_gōng行赏。首登金陵城者连升sān_jí,赏世袭千户!”
士兵退出去后,陈元泰便在殿内兜开了圈子。此次希哥儿立下大功,该赏他些什么好呢?这孩子这样好,我让他好生打仗,在军中树立人望,他竟然做得这样好!
陈元泰高兴得来回搓手,回头看见王公公,便吩咐道:“去,准备些酒菜,我要去偏殿佛堂。”
“是。”王公公尖细的嗓音答应了一声,刚出了殿门,旋即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恭喜皇上,双喜临门!”
“啊?”陈元泰有些愣神,“还有什么事?”
“晋王府来人报信,说是晋王妃方才生下个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恭喜皇上做祖父了!”王公公跪地,欣喜地给陈元泰磕了头。乾清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