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抿唇一笑,并没有跟沈遥谦虚。她细细地想了想前因后果,然后笑道:“德妃与皇后打徐媛的主意,自然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多一分助力。若不是太子今年只有八岁,皇后只怕还不肯将徐媛许配给自己侄儿呢。”
“至于为什么皇上要把陈希和徐媛撮合起来,许是他不愿因一个女子而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生了嫌隙,或者是皇上与定国公情厚,不愿将他女儿嫁到那风口浪尖的去处。”
“又或者……”杜明心笑道,“舅舅莫怪我说了诛心的话……兴许皇上见定国公功高,不愿让他家再与皇子扯上牵连。”
沈遥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又惋惜地说道:“你长在深闺之中便能有这样的见识,姐姐在天之灵也可宽慰一二了。只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入了仕途,在朝堂上定然有一番作为!”
“舅舅先别忙着夸,”杜明心笑道,“无论皇上是出于什么目的,叫他打消念头都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你还坚持要嫁他吗?”沈遥担忧地问道,“如果不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即使你们以后成了亲,你做晋王妃也不会顺顺当当的。”
杜明心垂了眼睑,轻轻地问道:“今早他是怎么说的?”
这番话沈遥肯定已经同陈希说过了,而他这样急吼吼地将自己叫过来,必定是陈希不愿意放弃。杜明心虽然心中笃定,可终究做不到安若磐石。
沈遥看着她强忍着忐忑的模样,心中忽地涌起一阵豪气。不就是老子的外甥女相中了陈希么?莫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就算是陈希看不上杜明心,只要杜明心喜欢,老子抢也要把陈希抢过来做外甥女婿!
“他自然是说要去找皇上赐婚,余下的事你就莫要操心了,横竖有我和陈希两个人,管保不叫你心愿落空就是!”沈遥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揽地保证道。
杜明心心中落下一片欢喜,她笑道:“不知那鲥鱼舅舅吩咐了人做什么口味?您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沈遥奇道:“你还会做菜?”
“当日在庄子上住,闲来无事,鼓捣些菜出来吃,也算打发辰光。”杜明心说着便要起身出去。
沈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说打发辰光……
“对了,”杜明心忽然想起一事,回身笑道,“舅舅享用了我的手艺,能否借两个人给我使使?”
沈遥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算得精!要借什么人?”
杜明心便将杜明妍与林琅私下书信往来的事说了一遍,复又说道:“既然成安侯即将成为驸马,若我不能尽快将此事查清楚,到时候怕不光是大姐姐一人,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整个杜府。”
沈遥很想说让杜府那帮烂心肝的人死绝了才好,可那些人毕竟是杜明心的亲族,她还要从杜府风风光光地出嫁,只好将话忍了下来,答应了借给她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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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陈希离开兴国公府后,就兴冲冲地进了宫。陈元泰一向待他亲厚,即使没提前递牌子,他也只在乾清宫外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里面便有太监出来笑眯眯地将他迎了进去。
陈元泰一见他进来,便笑着赐了座,然后说道:“昨儿给你送去的冬笋还有黄酒,你可用了?朕年少时曾游历江南,最忘不了的就是某年在镇江江边,飘着雪花的天气,就着黄酒吃的一顿冬笋炒肉。”
陈希起身谢道:“昨天一接到赏赐,我就叫府里的厨子照着父皇交待的做法做了,果然是美味!”
陈元泰笑道:“你若爱吃,朕再叫人给你送。或者你早日帮朕把江南打下来,你我父子可就再不愁没有冬笋吃了!”
陈希心里憋着话,只答了一句“全听父皇吩咐”,就没再往下说。
陈元泰见他心里有事,便笑着问道:“怎么,是有什么心事要来跟朕说?”
陈希把心一横,直接跪在了地上,先磕了个头,然后直起身说道:“儿臣想求娶兴国公的外甥女,玉树胡同杜家的二小姐。”
陈元泰眉头微蹙,上位者的威严霎时显露无疑。“这话是从何说起?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是上次在南苑,你对杜小姐,这个,一见倾心?”
陈希红了脸,他飞快地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实话。他与杜明心早就相识的事情,陈元泰只需往嵩山那边派人过去问问便能知晓,犯不上为这个犯个欺君之罪。更何况陈元泰对他极好,他自认为自己的事情没有不能与陈元泰言说的。
“……儿臣当年愚钝,并不知如此便是情根深种……待分别这些年后,才知晓这便是相思滋味。儿臣自小随身有块玉佩,临别时我偷偷送到她房中,暗许有缘再会。既然如今缘分到了,儿臣,儿臣不想错过。”
说话的人说得认真,听话的人听得仔细,两人丝毫都没觉得,这番表白实在酸倒了牙……
陈元泰身旁的太监偷偷瞥眼觑他的神色,揣度着要不要适时插话,卖陈希一个人情。没曾想却看到陈元泰眼中氤氲着一层水光,吓得太监慌忙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心中不停地敲着小鼓。
“你可还记得前些天朕同你说,要你等两年再成婚?朕心中为你挑的妻子乃是定国公的小女儿。”
“儿臣惶恐。”陈希又赶紧伏地拜倒。
“朕与定国公乃是自小的情分,他家三小姐样貌、人品都没得挑。朝中多少人想与他家结亲,都叫朕给拦了回去。你若是得了定国公这个岳丈,即便朕百年之后,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