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径直走到我面前,客气地问:“请问,你是杜青吗?我是王德全。”
13.
我注视着王德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拉开椅子坐下,仿佛是在看一部修真或武侠,血雨腥风,爱恨情仇,里面那个长眉入鬓、气宇轩昂的主角脸,大义凛然拔出剑来,潇洒地挽了个剑花,自报家门道:“在下曾阿牛。”
我觉得整个人都卡壳了。
妈的这是谁给的人设啊!能不能回炉重练啊!
王德全对我的扼腕叹息浑然不觉,挥手叫来了服务员小姐。
“喜欢吃什么口味?随便点,我没有忌口。”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打开,绅士地递到我面前。
我低头看看菜单,又抬头看看他,又看看菜单,又看看他。
他也望着我这边,虽然不苟言笑,但礼仪和态度都无可挑剔,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海。
我心里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肤浅好幼稚,怎么可以凭名字论断一个人呢。
有外表不就够了吗!
他丰神俊朗,仪表不凡。长相充满了男人味,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我的心里就像有只奶猫的爪子不停地挠,蠢蠢欲动,几乎就要按捺不住。
——真的好想抢过他的手机拍张照片,修好了图,给他上传一张微信头像啊。
14.
你们不懂一个强迫症的痛。
15.
菜上得很快,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开始聊天。
昨天一直在客套和呵呵,也没有聊到太多个人情况,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王德全是个中医大夫。我问他就职何处,他说在鹤松堂坐堂。
这就难怪了。那个地方我知道,不仅仅是中医诊所,时不时还会开设一些线上线下的讲座、课程和体验活动,进行中医和传统文化的推广普及。我带我妈去看过高血压,大夫的水平真的很不错,但是就诊费用确实也偏高,挂一次普通号就得50,专家号200,药费及其他另计。
讲真,那对方收入高,可以常常吃高档饭店,我是服气的。毕竟我从不赞同用“清贫”作为美德来绑架医生。
王德全就像那种典型的老大夫,有板有眼,一本正经,问一句答一句。如果我不主动讲自己的事情,他就安静吃饭,绝不多问。
老实说,虽然明白对方大概性格如此,但这样一个人唱独角戏实在太闷,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冒点儿坏水儿,突然把手腕往他面前一横,说,“对了,你不是大夫吗?那你帮我诊个脉呗,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我知道这种行为特别欠抽,就好像每次刚认识的人听说我是杂志主编,张口就说“正好我也喜欢写东西,你给发表一下呗”一样,是特别惹人嫌的行为,但我就想看看这个相亲对象表情裂开是什么样子。
结果对方放下筷子就开始解我衬衫袖扣。
我反而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回来,“这是干嘛?!”
王德全也一愣,不明所以道,“你不是让我给你把脉吗?那要解开扣子,摘了手表啊。”
我的脸刷地就热了,暗悔自己捉弄老实人,讪讪地说,“没、没有,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觉得很讨厌的吗。”
他宽厚地笑笑,“那有什么,别人要求了,我不介意这些小事。来我给你摸摸吧,不过这种环境下,你刚吃了饭,脉象是有变化的,不做准。要是真的想诊病,你私下约我,不要通过鹤松堂,收费太贵。”
说完他真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半新不旧的腕枕,放在桌上。
我左顾右盼,终于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挽起衬衫,摘了手表,把手放了上去,对方干燥温热的手指压在我手腕内侧的寸关尺上。
什么呀,有人会带着腕枕来相亲的吗?( ′?///_ゝ///?`)
16.
诊脉结果没有什么大毛病,王德全说我有点儿气虚,问我是不是经常熬夜,有时四肢发重,容易感冒,还有过敏性鼻炎,一连描述几条,都挺准的。我听取了他给的几条建议,顺势请教了一些脉象知识,剩下的半顿饭便这样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