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韦姓峒女的带领下,姜才所部转入了密林的深处,就在他们心存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林子里,出现了一条一人多宽的道路。路面上的痕迹表明,这条路是熟路,兴奋不已的他们立刻上了马,在那个峒女的带领下飞快地在林间驰骋,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紧跟着峒女的自然就是施忠,其余的峒人被留置在了队伍中间,并没有送到后军去,这样做多少有些人质的味道在里头,当然双方都不会置疑什么,战争当中,不这么做才是不正常,信任是需要考验的,印信也好经历也好都不足以证明什么。
峒女骑的是一匹广马,来自于邕州城下的牧场,从施忠的角度看得出,她的骑术很熟络,虽然谈不上精湛,但是已经有些底子了。这条隐藏在密林深处的道路在很多地段都被植物掩盖着,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带路人,几乎不可能找得到,更不可能这么仓促地走上去,然而......
他在打量着女人的背影时,同时也在计算着时间,每隔一段就会抬起手看看腕上的那个圆盘,这种精确的计时工具已经成为探子们的心头好,其作用并不亚于千里镜和传音筒。看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施忠的疑惑越来越大,如果地图没有错漏,这条路的方向也没有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越过了果化州!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去质问,绕到蒙古人的前头本来就是他们的目地,只有那样才能出其不意,可是要绕多远,不光是他不知道,就是姜才也没有说,原因很简单,这得要等探子们的消息传过来,目前最新的消息就是马暨遇敌了,双方的交手都是试探性的,并没有什么大的伤亡发生。
一个小小的百人队当然不会放在姜才的眼中,就是后头的那个千人队只怕才能激起他的兴趣,问题在于,元人在这一侧的侦骑为数可能多达三千,要如何才能在将他们分割开来,保证才是他们这么努力隐藏痕迹的原因所在。
姜才还没有狂妄到以自己这部训练和技艺都不怎么足用的三千骑,加上马暨的五千步卒,就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聚歼三千蒙古骑兵,胜利要是如此轻易,大宋哪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姜才和马暨所追求的是一个足以夸耀的战果,这样才能让新军的士气进一步巩固下来,让那些士卒知道对方不是不可以战胜的,如此而已。
在密林中穿行,靠着探子的眼睛,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姜才的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没等想出个头绪,就看到前方的施忠打出了减速的手势,他立刻下达了同样的指令,让整支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
“前头是出口,某同那人去探探路,你们注意警戒。”
转过头在马上同姜才打了个招呼,一身峒人装束的施忠就随着那个峒女拐了过去,姜才一言不发地点点头,拿起千里镜向前张望着,黑沉沉的山路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很显然那里并不是路的终点,如果没有人带路,只怕根本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停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刚刚走出密林,施忠就吃了一惊,因为他居然看到了灯火,身体立刻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滚落马下的动作,引得身旁的峒女轻声一笑,他的面上有些发烧,一把抓起挂在胸口的千里镜贴在了眼睛上。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大山的山腰处,远处的灯火表明那里应该是某个峒人的寨子。施忠吃惊的当然不是这个,他进入这一带很早,多少也能了解本地峒人的习俗,除非特殊的时刻,这个时辰里,寨子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夺目的火光,因为火油是很昂贵的事物,他习惯性地半蹲下身,将手里的千里镜仔细地调整着,才慢慢看清了山下那个寨子的情形。
那些火光并不完全是火把照出来的,而是一些正在燃烧的屋子!
“我姓韦,不叫那人,你可以......”峒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他的边上,正打算说什么,突然施忠放下手里的千里镜,一个肘击将她压在了地上,惊异中峒女蓦得发现近在咫尺的男子面目变得凶狠无比。
两人的姿式有些奇怪,施忠骑在她的身上,手肘弯曲着压在她的颈项处,另一只手拨出一把利刃,对准了她的脸,冰冷的刀锋不但没有让她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想要我的身子么,在这里?”
“说,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此。”
虽然没有来过,但是施忠一眼就看出来,下头的那个寨子,并不是果化州,而是据说被鞑子一把火烧掉的婪凤州!
“你让我带你们去找蒙古人,那下面就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
那张涂满油彩的脸是个什么表情,施忠看不出来,但是眼睛里透出的是夷然不惧的神色,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怕死。恼怒之下,他的手肘不由得用上了力,压得峒女喘不过气,连着咳了几声,嘴里却没有一句求饶的话。
“怎么了?”
就在施忠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姜才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耽搁了太久,而眼下的这个姿式又过于不雅,让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几十年的才弟兄,姜才当然不会想歪,施忠突然翻脸一定有自己的原因,这个原因肯定同山下的灯火有关,他用千里镜看了看远处,面上慢慢变得凝重起来。施忠放开了压着女人的手,站起身将她拖起来,然后从身后箍住了她的头,将手上的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