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老板叫还有老母鸡有多少都要。”
等给弟弟们分好零嘴儿后,闹腾的屋子里静下来,边远才跟边存志夫妇把镇上的事儿讲了一遍。
这次刘芳娥把家里经历了几次鸡瘟都奇迹般幸存的一只九斤黄叫边远带去买了。卢林村这样的山村其实很好养鸡,只要每天晚上撒些瘪谷子引鸡子回鸡笼,山里到处是草籽和虫子,一群鸡自个儿在外头刨上一天就吃得饱饱的。先前是不让养,但现在村里仍没有人家养上十只以上。因为这偏远的山村隔上一年就闹一次鸡瘟,不管你伺弄得多精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lùn_gōng母一只接一只的往下倒,根本养不起来。
村里人大多祖祖辈辈种地养鸡,几千年来却都对鸡瘟束手无策!
山村的日子简单重复,时间就过的格外快。转眼冬去春来,又到一年蝉鸣时。山脚下,边家后院一片鸡飞狗跳。
大哥边远今天赶早卖了鳝鱼和龙虾,带了一封信回来。边俊考上了市里的高中,虽然不是顶顶好的那家,但也是各个镇上的高中拍马不及的,每年先收了市里的学生才视情况在各个镇子上招五到十个学生。边存志当即拍板逮两只鸡杀了庆祝。
去年夏末,家里两只老母鸡抱窝的时候,刘芳娥满大队的收了二十个鸡蛋。打的是就是养不出来,平日里自家人能吃上几顿也好的主意。
去年外头老板要山里土生土养的老母鸡,边远在边俊的建议、边虎的怂恿下,壮着胆子转了十几个山头,拿家里大半的积蓄先垫付收了十几只三年以上的老母鸡,按原价给送了去。老板满意边远干事踏实、人实在,多结了五块钱的辛苦费,嘱了边远专门帮忙收山货,算是家里又多了一条来活钱的路子。边远从来只选最好的,按老板开得价在村里收,村子里原也有几个心眼不好的暗地里说边远什么的都有,只几家蹿得最厉害的自己个儿摸黑往镇上跑了几趟,村里就安静了。
“往那边去了,八弟,九弟,拦住,拦住!”边虎打着赤膊,背脊晒得反光,一边在几只落单的鸡后头猛撵,一边扯着嗓子喊。
边峰应着,瞅着鸡往这边来了一把就扑了上去,扯的鸡毛满天飞,在一阵高昂的“咯咯”声中,还是叫只公鸡飞远了。
“哎呀!”边明沮丧的拍着膝盖直喘气。
边秋茂、边夏实和边博几个小弟弟倒直乐呵,慢几拍的跟着大人从院子这头跑到那头。
大家抓的热火朝天,边春晗张着手臂、弯着腰小母鸡一样守在塔塔兀儿和边博后头。塔塔兀儿跟着凑热闹跑了两步就回头找边春晗,扭身扑了过去。边春晗蹲下来把人抱起来,问:“怎么了?跑累了?”
兀儿紧紧地搂着边春晗,用自己的脸蛋在边春晗脸上碰了碰。
就这一会儿,边博在凸凹不平的地上绊了一下啃了一嘴的泥。离得最近的边虎一把把他拎了起来,连连说:“吐,吐,往外吐,把泥巴吐出来。”
边春晗赶紧也上前帮忙。
“你们就折腾啊,等天黑咱们也别想吃上饭了。”刘芳娥在厨房门口笑骂了一句。
“哈哈,好了,大家加把劲儿。”边远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招呼大家好好围住一只落单的红毛公鸡才算完成任务。
刘芳娥娘家离得远,边家在在村里也没有血亲,晚上就自家一大家子在院子里吃。边存志特意去打了两斤散装白酒,连刘芳娥、塔塔兀儿在,全家都倒了一点儿。
“咱们老边家打从你们祖祖爷爷辈儿起就是读书人,你们爷爷到闭眼都是念着书,好赖到了你们这儿还能再现现咱老边家的家风。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会读,你们老子娘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们供出去!”平日里不沾酒的边存志不过抿几口就仿佛有了醉意一般,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说。
“大哥也是这个意思!”边远举起豁了一个口子的旧碗兴致高昂的跟着应和,“我听人说,进了市里的高中,只要肯学,就是半只脚踏进了大学里头。来,娘,咱们一起喝一口!”
刘芳娥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一直没收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配合的举起了浅灰色的粗瓷大碗。
边春晗一手举着自己的杯子,一手握着兀儿的手帮他把小碗举稳。
家里人口多,什么东西都缺,就是喝水的杯子也凑不齐一套,拿饭碗将将就就的用着。
“啊、呸呸!”
边博和兀儿沾了一点后,一起往外吐起了舌头。
“啊——娘!”边博在边俊身上委屈的朝刘芳娥撑过去。
刘芳娥把人接过来,从大盘的土豆炒鸡块里头挑了一块土豆塞到他嘴里,“该,馋啊!”
兀儿伸着舌头好一会儿才扭头。边春晗看了一眼已经在刘芳娥怀里笑开了,伸着手要鸡腿的幺弟,轻轻用嘴碰了碰兀儿的额头。
“塔塔小兀儿最厉害了,哥哥给你舀汤喝就好了。”
两只养了快一年的公鸡,刘芳娥掺着土豆炒了一盆,用足足半个大冬瓜炖了一大锅汤。
婴儿生下来就千差万别,有的大哭大闹、有的安安静静、有的温顺、有的执拗……兀儿生下来的时候边春晗不知道,但现在一岁多的兀儿边春晗是再清楚不过,他比其他孩儿更敏锐,虽然边家人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表现过什么,甚至边远、边长纪等有几个兄弟在边春晗弄不过来的时候还很愿意搭把手,但兀儿在饭桌上几乎没主动张嘴要过什么,平时边远带了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