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刚才没在我身后捅刀子。”
“我比较喜欢直接从前面捅。”
“有关这一点,我想很多年以前我就领教过了,晚安。”
韩越面无表情地说完,将喝空的酒杯推到湛路遥面前,起身离开。
湛路遥转过头,看着韩越走进了卧室,他仰头也把威士忌一口干掉。
冰块化掉了,威士忌变得很淡,甚至带了几分苦涩的味道,湛路遥将空酒杯放在另一个酒杯旁边,透过玻璃杯,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自己跟韩越刚认识的那段时光。
原来那件事,他一直都记恨在心里啊。
清晨,湛路遥早早就醒了,一夜好梦,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忘去了脑后,保持luǒ_tǐ的状态下了床,打着哈欠来到楼下洗漱。
客厅很静,湛路遥进了浴室,直到看到牙刷缸里有只陌生的牙刷后,他才一激灵,想起了他家多出了一位同居人的事。
谢天谢地,韩越没有变态到连牙刷都用纯黑的。
睡太久,大脑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运作,湛路遥把问题重点放错了,他随便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拿着牙刷匆匆忙忙跑到客厅,发现韩越原来已经起床了,盘腿坐在阳台前方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正在跟面前的富贵竹眼瞪眼。
他是在晒日光浴呢?还是在跟生物交流感情?
还好从小到大看惯了韩越这种老僧入定的行为,否则湛路遥一定会把他当神经病看的。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咖啡原本趴在小房子旁边打盹,看到主人来了,立刻跳起来,窜到他脚边绕来绕去,还用湿糯糯的眼睛看着他,做出问好的样子。
可惜宠物的爱心没有顺利传达给湛路遥,咖啡靠得太近,他的鼻子发痒,仰起头,又开始了喷嚏不断的噩运。
韩越回过神,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狗饼干,丢去了远处的角落里,咖啡追着零食跑走了。
“谢谢,”湛路遥揉着鼻子问:“你在跟竹子聊什么?”
“它说你十几天都没给它喝水了。”
湛路遥觉得正确的汉语表达方式应该是‘浇水’,不过韩越洋墨水喝多了,他词不达意情有可原。
“你已经进化到可以跟生物神交的程度了吗?”
大概是湛路遥的表情太夸张,韩越皱起了眉,他站起来,严肃地说:“这世上任何一种物体都是有生命的,迟钝的人感觉不到,并不等于生命不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让他继续做迟钝的人吧,他不想大清早的跟一棵富贵竹聊天。
☆、第七章
韩越已经换下了睡袍,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衣配同色的牛仔裤。
身高一米八二,湛路遥在同性当中绝对算是高个了,但悲剧的是韩越偏偏比他还高了五公分,所以韩越站起来后,成功地挡住了他眼前的阳光。
湛路遥的眼眸不爽地眯了起来。
这世上不是任何事都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就比如说身高。
“汪!汪!”
对面传来咖啡的叫声,湛路遥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痒,他急忙跑去找口罩。
韩越把小喷壶拿去了浴室,说:“你的毛皮过敏症好像变重了。”
“不,从来都没有好过。”
湛路遥跟在他身后,嘟囔:“所以我每次回家,都要戴双层口罩的。”
“爸妈到现在都还以为你是花粉症。”
“现在你有没有觉得我的演技很高超?”
“没有,因为你没有骗过我。”
“那是因为我没想骗你,不过爸妈如果知道我对咖啡过敏,就不会养它了,你也知道我们平时都很少回家,爸妈挺寂寞的,有咖啡在,感觉不一样。”
湛路遥低着头洗脸,半天没听到韩越的回应,他抬手扯过毛巾,擦着脸,随口问:“怎么?为我高尚的情操感动了?感动就直说吧,我会欣然接纳的。”
“……”
韩越没说话,不知道是真的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无话可说,湛路遥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惜等他擦完脸,韩越已经出去了,让他很遗憾没看到韩越刚才的表情。
肚子有点饿,湛路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但冰箱里空空如也——他去加拿大度假,所以在出发之前特意没有置办食物,导致现在连最简单的早餐都备不齐。
湛路遥只好看韩越,韩越站在客厅的墙壁前发呆,这次他神交的对象换成了一幅山水画,湛路遥不知道他跟画卷在交流什么,但是凭经验之谈,如果自己不打断的话,韩越会一直这样呆下去的。
“这画有没有告诉你它是假的,是仿造顾恺之的赝品?”
“世上万物,原本就没有真假之分,”韩越的眼神没有离开画卷,只是认真地回他,“这画是真的,我可以感受到画者在画它的时候所倾注的感情。”
湛路遥以手扶额。
韩越的理论有问题,至少在湛路遥的认知里,假如有人使用假钞,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我说……真不好意思打断你跟真画的神交,不过交流也要吃饭吧?你不饿吗?”
“不饿,我在辟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