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的青丝剑那样冷,他的笑却仍旧是温润淡和的。
“那您是为了什么而落发为僧,不知能否说与在下听?”闻青道。
缘尘垂眸,看着面前香火袅袅缭绕,终于开口:“不知施主可听说过钧天魔教?”
闻青勾唇,眼中幽深浮沉:“自然听过。”
缘尘长叹:“十三年前,我同江湖朋友去围剿魔教余孽。”
十三年前,江湖白道联盟起来,前去钧天魔教,一决生死。
崔宫商当时风头正盛,自然也想为白道做一些事,所以一并去了。
后来也是杀红了眼,只知道,手起刀落,又一条人命。
白衣成了血衣,连发梢上滴落的,也不是汗,而是血。
待回过神来时,只看见满手满衣的血,与那些所谓妖孽,死前绝望与不甘的眼神。狰狞,凄厉,哀伤。
然而这样的地方,片刻之前还如人间仙境。
崔宫商不禁有几分伤感,但也只是伤感而已。
直到,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女子呼救与惨叫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沉重的xi声。
这让崔宫商浑身一颤。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却看见那些所谓的江湖同道,将魔宫女子压在地上。
女子哀叫着,鬓发散乱,面上还有着掌印,一身细腻的皮肤青青紫紫,整个人眼神空洞得好似死了一般。
一个男人看见了崔宫商,便在女人身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不是崔少侠吗?要不要来尝尝这妖女?”女人闻言,惨叫得愈发凄厉了,却成了其他人取乐的声音。
崔宫商一步步往后退着,眼前这肮脏的一切,让他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篇文尽是配角的感情纠葛了→_→
☆、缘断情长
崔宫商转身便走,那女子凄厉的叫声刺破了他的耳鼓。
他以为这样便可以远离那些丑恶,直到他发现他错了。
无论走到哪里,触目都是血海、掠夺与杀戮。
就连平日里相熟的那些江湖前辈,此刻也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或是在折磨魔宫中人,或是在抢夺秘籍财宝……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好似变了个人一样,狰狞、可怖、丑陋。
为什么会这样?!
崔宫商眼前忽然浮现那魔教妖女的眸子,那样漂亮,却那样空洞。如献祭一般的姿态,悲哀而无奈,痛苦而绝望。
可他没有救她!
“这个姑娘长得真不错,魔宫妖女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是皮相是真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崔宫商回首,看见他素来崇敬的“潇湘一剑”秋晚回正拽着一个女子的头发,往外头拖。“秋老哥这就不懂了吧,女人再好,也比不过少年啊。”另一个人攥着一个漂亮少年的衣领,满面都是收获颇多的样子。
崔宫商的那一刻,如坠冰窖。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无论我如何走或者逃,看见的都是地狱。”缘尘如是说道。
闻青只是沉默,面色却十分幽冷。
缘尘低垂眼眸:“不知何时,这钧天魔教被灭时的场景竟然频频浮现在我眼前,终究成了我心魔。你应当明白,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魔。后来,终于有一日,我抛下了亲人朋友,到这偏僻的佛觉寺落发为僧。”
闻青看大殿上佛祖罗汉,香火缭绕过一段前生,不由问道:“你后悔了?”
缘尘摇首:“我也不知。这些年,我跪在佛前,却终究不明白。”
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贫僧”,是否是因为此刻,缘尘已背上了属于崔宫商的罪孽?
“施主,动手吧。”缘尘静静道。
闻青眸光猛地一凝:“你知道了?”
缘尘闭眸浅笑,平和地好似不是在等死:“你的脸,和你的父亲,实在太相似了。”
闻青冷笑,青丝剑闪过一道寒光。
他的剑,很细,很工丽,甚至可以说,不能称之为剑。
因为这柄剑太美。
像是个艺术品,而不像一柄剑。
然而此刻,这柄剑却那样锋利,那样危险,轻易便可夺人性命。
他的剑对准了缘尘,可缘尘却仍旧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好似生死,已被他置之度外。
可他真正置之度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