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是真犟,手里肯定没有多少钱了。”吴启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不过接触一下,发现跟那谁一点都不像,赵言二十岁的时候都老成成那样了,像成了精的黑山老妖,李世州这就是一块死心眼的木头,以后长成了也就是个大树精,遮风避雨打家劫舍良心之选。”
“滚蛋,你才木头。”宋清冉没好气地说。
吴启哈哈一笑,声音又低沉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他父亲好像就这两天了,我怕他撑不住,你回不来吗?他状态不太妙,强打精神,又紧张兮兮,弦绷得太紧了。”
“我老师马上做手术,成功率不高,这时候我没法走。”说着,宋清冉沉默了一下,“而且……这种事我回去也没用,只能靠李世州自己。”
又聊了两句,宋清冉把电话挂断,有看了一眼时间,国内应该是半夜,李世州肯定已经睡下,不好再打电话打扰他,发短信发微信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又把手机放回兜里。
宋清冉又忍不住地想,要是李世州的父亲离开了,对李世州的打击一定很大,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住,所以他得尽快回去,哪怕只能陪着他。
那种深爱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离开所带来的切肤之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退,疤却一直以极为丑陋狰狞的形态匍匐在那里,习惯接受疤的存在则要更久的时间。
等宋清冉赶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他回到家的时候风尘仆仆,十分憔悴。国内的中午,正好是他在国外的后半夜,他无比困倦疲劳,却又无比心急,被折磨得整整瘦了一圈,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
吴启这些日子一直昼夜颠倒,每每睡到中午。他被宋清冉的回来的声音吵醒,便用五分钟睁眼,五分钟坐起身,再用五分钟出房门,用树懒一样的速度恹恹地跟宋清冉打招呼。
“你回来了。”吴启坐在客厅,闭着眼睛说。
“李世州呢?”宋清冉第一句话便问,“这几天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一开始不接我电话,后来直接关机了。”
吴启实在睁不开眼睛,干脆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打了个呵欠说,“等你回来了黄花菜都凉了,我跟他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宋清冉心中一沉,他把行李箱放下,去卧室拿了件厚外套夹在怀里就又要急匆匆地出门,“你回去继续睡吧,我现在去他家看看。”
他刚走出门没两步,就又一个转身回来了,把打算睡回笼觉的吴启摇醒,“你知不知道李世州家在哪?”
“哥哥……你男人家在哪你不知道?”吴启睁开眼睛,看见宋清冉在用手反复揉太阳穴,便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主动说,“我送你去。”
天空是广阔的灰色,车窗外飘零着细细的小雪花,打着旋儿地落下。
吴启开的这辆车是宋清冉很久之前开的,改装过消音器,排气管发出的声音很大,却因为路滑,就在马路上慢腾腾地开。
吴启在等红灯的时候,又幽幽地说,“不过我算是明白你之前为什么说他招人疼了。他那次还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那个小可怜样儿,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说‘吴哥,你帮帮我……’,要不是朋友妻不可欺,我都想……”
“开车也堵不上你的嘴!”宋清冉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烦躁地继续给李世州打电话,仍然关机不通。
他到了李世州家,先是很轻地敲门,里面没声音,又很用力地把门锤得“咚咚”作响。这是栋老旧的楼,走廊的墙皮脱落,都是阴冷处出现的霉菌的难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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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冉穿着一件板板正正的白色衬衫,挽着袖口,露出黑色的水晶方形袖扣,衬衫外面套着裁剪合身的昂贵外套。即使再疲惫不堪,他看起来也是光鲜并且得体的,站在这里与脚下冰凉肮脏的水泥地格格不入,这仿佛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李世州仍然没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