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慕言下去送上热茶和点心,慕纪彦转过头,看到燕文灏一直站在门口不动,目光始终注视着一个地方,慕纪彦就也跟着看了过去,在看到墙面上的画时,他眼神瞬间放柔下来,唇边也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笑着说道:“这是子凌八岁时所作的画,也是他第一次独立完成的画作。”
收回自己的视线,燕文灏含笑点头:“我知道是谦和所画。”隔了一会,他又道:“不知慕大人是否愿意将这幅画赠予我?”
慕纪彦有些惊讶地看他:“殿下,这画画的并不好。”
那时慕子凌尚且只有八岁,还只是一名年幼稚子,无论是笔法或者力道,都因着年纪太小,有所限制,这画,自然称不上好画。
缓步上前,燕文灏抬手摸了摸墙上的画,笑的极为温柔:“这幅画里,有我无法参与的,属于谦和的过去,我想要收藏它。”
眼神有几分动荡,但慕纪彦依旧摇了摇头,他声音含着回忆,淡声拒绝:“这幅画不能赠予殿下你,这是子凌赠予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甚至还能记得起来那时的场景,分毫不差。
燕文灏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遗憾,既然这幅画对慕纪彦有如此的纪念意义,他便不能再强迫对方割爱给他。
抬起头,他又看了这幅“赏梅图”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慕纪彦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遗憾不假,又想起他刚才的话,于是思索了一会,就出言说道:“殿下若是喜欢子凌所作字画,我这里倒还有几幅,是子凌十六岁时所作,如果殿下想要,倒是可以送于你。”
眼眸亮了亮,燕文灏偏头看他,含笑点头:“如此,便谢过慕大人了。”
恰好这时,慕言领着一名小侍,将热茶和点心送了上来。
摆摆手,慕纪彦对慕言道:“你去门外候着,若是子凌醒了,便进来通知我们。”
慕言规矩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燕文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方才退出书房,顺带把门关上。
待慕言离开,屋内剩下他们两人,慕纪彦便敛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如矩地看向燕文灏,直言道:“殿下找我,可是为了陛下命你主审之事?”
慕纪彦心里非常明白,过去,燕文灏因病一直久居深宫,从未上朝,对朝政完全不熟悉,如今燕帝下了这道旨意,命他查案,又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助他,此案关系甚多,此时他转而来找自己,必然只会是为了这件事。
燕文灏闻言,敛了敛自己的表情,理了理广袖站起身来,神情肃然地对慕纪彦拱了拱手,态度诚恳道:“请慕大人助我。”
他虽然心中有数,但慕纪彦多年为官,对朝局的把握程度会比他深上不少,他手里能掌握的,除了几个重要的官员,其他一些小官,都还未曾过多去了解,所以此次,对于协助他审案的,关于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选,他还需要慕纪彦替他出出主意。
慕纪彦一向清廉公正,刚正不阿,又是属于中立一派,而且对于像李泽章这般贪污舞弊之人,最是看不惯,故而一定不会在协助办案的人选上,多做手脚。
何况,这也是他对慕纪彦的一次小小试探。
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慕纪彦抬眸看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殿下要我如何助你?”
他并没有拒绝。
燕文灏想的不差,慕纪彦确实对徇私舞弊的官员十分厌恶。
见慕纪彦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燕文灏便知道慕纪彦其实有心助他,于是他松了口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伸手拿过杯盏,饮了一口茶,燕文灏沉吟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而后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常年住在凌霄阁内,静心养病,从来不曾过问朝政,对于前礼部尚书的这起案子,实在完全不了解,我不知父皇为何命我主审此案,但既然父皇下了旨意,我便要做好来。”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继续道:“只是这案件实在牵扯众多,何况李泽章是良妃的生父,又是沐国公的女婿,亦是五皇弟的祖父,顾忌到他们,单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纵然父皇命大理寺和刑部协助我,但我,还是不知到底该如何。”
燕文灏蹙着眉,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这道难题,只怕就算是摆在父皇眼前,父皇也一样为难吧?”
慕纪彦始终安静地听着,面容丝毫不面,对此不发一语。
猛然把头抬起,燕文灏眼里还带着淡淡的茫然,他看着慕纪彦,出言问道:“不知在慕大人看来,我该如何做?”
慕纪彦闻言,把手中的杯盏放下,然后重新把目光投掷到他身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认真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近年来,秋试徇私舞弊之风盛行,陛下早有心要查,此时出现的这期案件,无论关系到谁,殿下都不该理会他们,将案件彻查到底才是,陛下或许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会命你来主审。”
以慕纪彦对燕帝的了解,对于燕帝之所以会下旨让燕文灏来主审这起案件的原因,自然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听完他的话,燕文灏微微颔首,肃然道:“慕大人所言,我记下了。”不过,他眉间的褶皱,还是没有松开,显然还有疑惑。
稍稍犹豫了一会,燕文灏忍不住,又一次开口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慕大人为我解答。”顿了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