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钝,你应该先关心,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钝不假思索:“我想得很清楚了。我要让自己忘了何在风,如果这个太难,就先从变得讨厌何在风做起。”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那第二个一年的提议?”
“我说了,为了以毒攻毒。如果你有一个伤口,你多摸摸它,就会好得快一些。”
“如果你上过中学生物课就会知道,一个伤口你多摸摸它,它感染起来会快一些。”
“那是对普通人。像我那么坚强,伤口越是摸,它越是会争气地好起来。”
杨恩又叹了口气,接着,他没头没脑地另起话题:“回头我给你介绍个比何在风好的吧。”
林钝立即斜睨过去:“如果真有比何在风好的,你怎么不早介绍给我?该不会是小气得想私藏着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还不赶紧介绍给我认识?”
“可我怕人家看不上你。”
“那就说明那个男人眼光不好,看来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林钝对杨恩说的男人兴趣不大。他不管何在风是否已经把一年约定抛在脑后,既然他头脑一热地点头同意了,就没打算违背自己的承诺。在他看来,这是远离何在风的必要手段。毕竟,如果他信守承诺,那么,他就比背信弃义的何在风要好太多,而比何在风好太多的他,又为什么还要在留恋这个配不上他的人?
只是,这些道理要想向杨恩解释通就太难了,搞不好他一拒绝好友的介绍,对方立即又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愤懑模样。林钝思考着如果不着痕迹地让杨恩自己放弃这个计划,就在这时,杨恩的注意力率先转移开。
作为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在一共只有一个楼面的公司里,杨恩使用的是一间玻璃房的独立办公室,从玻璃墙望出去可以看到所有开放式空间工作的员工。
此刻,杨恩的目光穿透过玻璃墙,他望向房间外,通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有明显的讶然表情。“告诉我何在风最好不是vee的负责人。”
林钝不解地跟着转头,他在远处的大门方向看到了何在风。带着一个女秘书的何在风一副准备进行一场商务谈判的样子,显然,等着vee公司的杨恩没想到这个时间前来的会是何在风这号人物。然而,想要让林钝回答杨恩的疑问,就实在太为难林钝了。说起来,何在风为了防止林钝去自己公司,他的保密工作做得简直堪比王牌特工。但凡何在风把自己的名片夹带回家,他绝对会当着林钝的面锁起来,而林钝也不认识何在风的任何朋友,这导致林钝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儿上班。
“我顶多只能跟着希望何在风不是vee的人。”林钝回答,他知道作为一家小公司,能有机会和大跨国公司合作项目是多好的发展机会,但何在风肯定不会喜欢杨恩。林钝考虑着自己不露面的情况下,见过杨恩一次的何在风是否能认出前者。他转头打量了好友一眼。“可惜你长得不够大众化。”他才不会夸杨恩帅,这种让别人得意的事情他从来不干,但不管怎么说,挺遗憾杨恩应该不至于让何在风这种记性的人过目即忘。
“我看,”林钝想了一下,“我还是先走吧,免得你们尴尬。”
杨恩挑眉看他:“你觉得是我会尴尬还是何在风会尴尬?我倒觉得只有你会尴尬。”
“你在开玩笑!我这脸皮厚度,你觉得我会尴尬吗?”
“这倒是。”
其实林钝挺尴尬的。他从小就是个特别容易心虚的孩子。小学的时候,如果某个同学失窃了,明明不是林钝干的,他也从来不干这种事没有人会觉得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钝依旧会担心自己被怀疑。他总恨不得有各种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眼下这一刻,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林钝清楚,在何在风的脑海里,对自己的死缠烂打有根深蒂固的印象,这两天他们相互没有联系,然后他忽然出现在了何在风的眼前,难保何在风不认为自己是在故意接近他。
以示清白,林钝在离开杨恩的办公室后特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消防楼梯的位置,虽然从十九层走下去会有点累。
然而,出乎林钝意料的是,何在风居然出声叫住了他。
“林钝——”
对方的声音并不响,林钝相信自己可以假装没听见,但他的反应能力再一次成功彰显了他的智商短板,因为没想到何在风会在公事场合中——尤其还当着一个大厅公司职员的情况下——出声叫自己,林钝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刻便本能回头了。
如此一来,再视而不见,即便是林钝这种厚脸皮也实在不好意思。他只能转身朝何在风的方向象征性地走了两步:“真巧。”
何在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透漏想法的神色,他平静望向林钝,指出:“电梯在反方向。”
林钝当然不能回答说“我这是故意躲你才往另外方向走的”,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下:“其实我平时挺有方向感的,不过一进公司就晕头转向了。”
“所以,这是你曾经不肯找工作上班的原因吗?”
他们总不至于站在别人公司的大厅里聊这种无聊问题吧?林钝不动声色地回避这个何在风也压根不关心的问题:“你还有公事吧?我就先不耽误你了。”
“我不急。”何在风说,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林钝,“这两天你看来挺忙,一直没有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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