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给人的伤害是深重的,有人因为某种灾难,一生都沉浸在那种惊恐中,他的情绪从那时开始,就走入悲痛,然后这种悲痛,伴随他的一生。
经历过水灾,幸存的鲁村,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是陌生的人。他心中其实是有悲痛的,在与水灾抵抗的整个过程中,鲁村承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他坚持了下来,活到现在。
与命运抗争时,鲁村深刻感受到,人的身体多么重要,身体要有力气,才能扛得起东西,才能搬得动物体,这些都需要人的体能优秀。鲁村常年在学校读书,心读大了,脑子读得好使了,但体能不是很好。其实学校有各种活动,可以锻炼体能,但那样的活动,鲁村没有参加一个,因此,几年的学上下来,鲁村成为了一个头脑发达四肢无力的人。
在野外,需要好的体能,在城市,也需要好的体能,鲁村体能不太好,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水灾,消耗了他比较多的能量,他现在走在路上都有点儿飘,身体没有力气。
鲁村身上没有带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想要吃饭,但是却没有办法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这是他的悲哀,他相信这只是短暂的,过了这短暂的阶段,他相信自己会好的,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鲁村不知道,他也不想去知道,他太累了,太困了,想要睡觉,然而连一张床也没有,他需要休息,但是,找不到一个休息的地方。
这个稍显衰败的城市,如同一个大棉被,捂着城市,捂着鲁村,鲁村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他就是想睡觉,他太困了。睡觉……
鲁村来到一个公园,公园里面有长椅,他躺到长椅上,在别人的脚步声中,就睡着了。这段时间,他在逃难,在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坚持着。他在水面上漂流过,在山路上走过,登山后,又游过河流,在荒野中,他渴望到达城市,一路奔跑,终于是到达了城市,到达了这个有人类文明的地方。
鲁村的心情是平静的,他经历过不平静,经历过风雨,所以一些小的事情不会使他惊讶。他现在没有大碍,只是困了,在椅子上睡一睡就好。
他在下午醒来,确切地说在傍晚醒来,看着天,快要黑呢,天气也不好,要下雨呢。鲁村从椅子上起来,去公共厕所,洗了脸。出来后,他发现,马上天就要黑了。在公园里走了半圈,就开始刮风下雨。
鲁村没有躲雨,他在海面上,淋了多少雨,他是知道的,海面上的大雨大风,还有汹涌的海水,他见惯了。这公园里的雨,公园里的风,根本就不算什么。
却有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哥哥,下雨了,你不怕淋雨吗?”鲁村看这个人,她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身干净的打扮,一看就是一个听话的学生,她在公园里走,想必是要回家。
“哥哥不怕淋雨,哥哥淋习惯了。”
小姑娘笑起来,然后旁边走过来一位少妇,她手中也拿着一把伞,想必是她的妈妈。
“妈妈,你看,这个哥哥下雨不打伞,他竟然不怕淋雨。”
“荧荧,该回家了。”少妇对着鲁村微笑。
“妈妈,把这把伞送给他吧?”荧荧仰头,看着妈妈,征求妈妈的意见。
“我不要伞。”鲁村立即说,他觉得,自己淋雨,没有什么。他在海面上漂流,淋了那么多雨,身体竟然没有生病,这公园里的一点儿风雨,根本不算什么。
鲁村一直认为自己身体还可以,但这次海上漂流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体能是不理想的,他希望自己的体能能够达到理想的状态,所以他以为,要多经历风雨,多锻炼,不能害怕风雨。
“小伙子,你不回家吗?”这位少妇,比鲁村大不了多少,可能只大那么不到五岁吧,但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女孩儿,一点儿也不像妈妈。
“我没有家。”鲁村的确没有家,原本有家,这次大水灾,使他成为一个没有家的人。
“你、要不,先到我家吧,避一避雨,你看这雨下得多大?”少妇看着鲁村,她说这雨大,其实雨不是十分大,也许,在这公园里,这样的雨,的确可以称为是大雨。
少妇带鲁村去家,进去后,鲁村惊呆,家里好多画,问了,才知道,这位少妇,是一名画家,她有自己的艺名,名叫红露。
家中墙壁上以及踢脚线前面的画上,有“红露”二字,有些画,红露在画上签名,有些画,红露则不签名。
红露说:“你坐吧。”
鲁村看沙发,不敢坐,那沙发太干净、太奢华,他不敢去坐,怕坐脏了沙发。红露指了指沙发,鲁村走过去,勉强坐下,他只坐了沙发的三分之一。
“抽烟吗?”红露点了一支烟。
“不抽,我不抽烟。”鲁村以前吸过烟,但因为吸烟对健康不利,他戒掉了,他说他不抽烟,样子像一个从来没有抽过烟的人。
红露在吸烟,她坐在画架前面,“我画你,可以么?”
“嗯,可以,你画吧。”鲁村坐着不动。
红露开始画画,荧荧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大约五分钟,红露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拉出抽屉,抽屉里全是钱,红露拿出一沓钱,递给鲁村,“收下吧,你今天是我的模特,我画你,这是支付给你的费用。”
“我不收。”鲁村说,“我出去吧,找个旅馆住。”
“我让你收下,你就不要拒绝,这些钱是应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