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在屋里静坐着不说话,一时间屋内气氛压抑的不成样子,丫鬟婆子们也有眼力劲的避开了。
“今晚盛德楼里有哪些人到场?”顾清欢冷冷的问,不带一丝情感。盛德楼是这京城第一大楼,能去的起那里的必定是京中权贵,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夫人听的心里一颤,这么冷汗的语气,终究是是,,失望了么。可是,那应当如何,毕竟有关她们顾府的荣盛,牺牲区区一个嫡女那又如何。
可是,话虽如此,那却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终究是有些不忍。
顾清欢看的明白。
“左右不过那么几人。”
能让首辅大人巴结并舍得以女相赠的人能有几个?
“六皇子朱聪,薛指挥使,还有太监元宝罢。”顾清欢蹙了蹙眉头淡淡的道。
“你怎么……”老夫人双目圆睁,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能知晓。
“我怎么知道?”她哀叹一声。
都是老熟人了呢。
况且,她自认为不蠢笨,况且前世见的多了,这顾首辅依附六皇子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薛指挥使,呵,还真是有些渊源呢。
那一年她还未嫁入苏府,一日在外面救了一位被诬陷为小贼的少年,他的面容此时也是记不清了,只觉得又瘦又黑。
他说他叫“薛云齐。”
他还说“我欠你一命,以后有机会自当归还。”
当时的自己只是笑了笑。
“不用。”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回答。
然后那个少年便离了开。后来啊,便听闻薛家弃子被国师离仲收为继子,再后来便是被封为东厂的指挥使,为人阴狠手辣,京中权贵无一敢与之为敌。
在他成为薛指挥使的同年,自己嫁入了苏府,便再没听过他的传言,直到死罢。
他说,他欠我一条命。救了一个被诬陷的小贼怎会叫做救命呢。
这人真是怪得很。
她笑笑。但不知,这救命之恩该如何讨回来呢。
“你,,,”见她没说话,老夫人终是坐不住了。
顾清欢晃了晃神儿。
“去,怎么不去。”对顾首辅来说这是个巴结上司的机会,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这会儿,倒是老夫人有些不解了,这再怎么看也不是件好事儿,她怎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罢了。
……
……
夜,将近。
三十的晚上城中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顾府也是如此。
只是这顾府今年的团圆要格外不同些,老夫人告诉厨房免了这团圆饭,老爷也是至此未回。二院与大院又是不同,兴许是添了几个孩童的缘故,又或是二老爷已在家,今年这二院的饭倒是吃的不错。
廊下稀稀疏疏的点了几盏灯,约莫是风太大的缘故,灯光摇摆不定,光影斑驳,倒是不太亮。靠近门口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婆子,许是立得久了,又或是冷的紧,只见她拢了拢领口,又拢了拢衣袖。
灯光在她眼里闪过,留下一片清冷的影子。
“大小姐。”她朝廊下走出的人影唤了声。
是祖母身边的吴妈,祖母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
顾清欢由阴影中走了出来,吴妈的眼神亮了亮。只见她上身着了一件绣着赤金碎花的月牙色小袄,下面穿了一件深绿色保暖的衣裙。头上的珠钗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弯柳叶眉,两颗黑曜石,朱唇轻启,呵气如兰。
真是世上难寻的绝色,吴妈如是想到。
二人出了门,门口处停了一辆马车。顾清欢眼神微敛,视线向下压了压。自己何德何能,竟敢劳烦顾老爷的专用马车。
呵。
“小姐,上车吧。”一旁的小厮拉开了车帘,另一个粗使的小厮趴在地上充当踏板。
“嗯。”
顾清欢似是没瞧见儿地上那人一样,由着吴妈搀扶从另一边上了车去。
“走勒。”掀帘的小厮翻身上马,“啪”的一声使了鞭子,车行渐远……
夜,来的更厚重了,虽是没落雪,却也还是冷的紧。但街道两旁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对联也贴在各色铺子门口的廊柱上,家家户户的灯光投射到街道上倒显得温暖了些。
自己几时见过这样的风景,三年前,亦或是六年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吧。进了苏府竟是连门都没出府瞧过,当真是可笑至极呢。
而今,她又回来了。
顾清欢落了帘子,车厢内点了灯,通亮。
外面,热闹依旧。
……
……
寻常这个时候的盛德楼正是热闹的紧,今日却是少了一丝人气。新搭的戏台子上面有戏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晦涩的江南小调儿。而台下除去仆从也仅仅只是坐了三人而已。
最年少的那个男子正跟着台上轻哼着。
长一点的正襟危坐,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
而一旁坐着的中年男子也是一副惬意样儿,若细看,就能看出他不仅没有胡茬还没有喉结,竟是个太监。
真是个奇怪的组合呢……
“顾大人,你说的那位怎么还未到?不是要陪爷解乐子嘛,怎么还拘谨起来了?”少年将脚搭在前方的台子上懒散的问道。“莫不是不愿意。这顾府的贵女可是一般人见不到的,看来我还是不够资格啊。”
男子一边饮茶一边自嘲的说道,但神色却与平常无异。
“没有,没有。许是路上耽搁了。”立在一旁的顾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