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擦了擦泪,笑道:“是啊,我是高兴。我儿懂事了,我儿知道疼娘了,知道让娘一起吃面了。”
赵老汉呆住了,张氏正欲解释,便看到一脸呆愣的赵清河跟了过来,拍了拍脑袋,乐滋滋道:“瞧我,真是高兴傻了。儿啊,别管我,你赶紧趁热把鸡汤面给吃了。吃饱了,病就全好了。”
赵清河依然未动弹,张氏以为他是被方才的赵老汉吓到了,赶忙解释:“你爹方才不过是说说,你放心有娘在,你爹再不会打你了。”
“爹?”
赵清河这么一叫,赵老汉也红了眼,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声爹,他等得太久了。
☆、第2章
赵清河醒来之后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这具身体于春寒料峭时跌入冰寒的水中,身子骨损得厉害,就算赵清河不觉有何,张氏也不会允许他下床。
张氏倒是不敢强求,面对这个儿子老婆子还是有些犯怵,可那双渴盼的眼睛让赵清河实在于心不忍拒绝。况且他这几日脑子一直混混沌沌,嗜睡、身子软绵尚且虚弱也不宜逞强。
而每每入梦时会出现零星画面,虽无人告知,赵清河却笃定这些画面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这让他这几日里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和这具身体的大概状况。
画面很琐碎,而且十分跳跃,却把原身十六年岁月串联起来。图画出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高大男人,看不清脸却知道此男子帅气逼人,哪怕是在梦中赵清河也感受到了别样的心悸,这样炽烈的感情来自原身。明媚只是一瞬间,很快画面变得昏暗压抑,让赵清河觉得胸口生闷。
明亮的灯火,嘲笑讥讽的笑声,刺骨的河水还有那冰冷眼神,清晰的灌入赵清河的身体里,如千万只蚂蚁一般啃咬。
痛苦,绝望,水中的‘自己’原本还挣扎,看到那眼神之后便选择了放弃,放任身体沉入水底。冰冷彻骨的河水灌入鼻中,全身无处不痛苦。
赵清河突然睁眼惊醒,额头上布满细汗。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可脑子再不似前几天混沌,变得十分清明,只身体还有些软弱无力。赵清河此时莫名的觉得自己现在是彻底恢复了。如今他完完全全和这副身体融合在一起,原身或是重新投胎或是附身到他以前的身体里,总之不再归来。
赵清河长舒了口气,伸展酸痛的身体,并未费心思在这离奇的穿越上。事已至此,纠结无用,不如直面。
院中传来吵闹声,似是有人在争执,还夹着压抑的抽泣声。赵清河莫名,便是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清河,除了原身爹娘院里还有一对男女,男的矮小精瘦若猴子一般,女人却圆滚滚的,脸上抹着厚厚的粉,那嘴涂得跟香肠似的,全身又红又绿,头上还插满了金钗。
本尊稀少的记忆中,赵清河得知这对男女是他爹同父异母的弟弟赵老二和弟媳王氏。他们两家关系并不算融洽,小时候赵清河还被这个叔叔的大儿子赵金宝欺负过。
赵老二和王氏都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活过来了,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高烧醒不来了,连药都灌不下去,大夫都说要准备后事,结果竟然自己给好了,这命还真够硬的。
王氏只是愣了一会,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打招呼,“哎哟,我们家未来的状元郎病好啦?你要是再不醒来你爹娘可要急死了,你可是你们这支的根呐。怪不得为了救你,酒坊都给卖了。”
赵清河虽是读了几年书,可连童生试都没过;虽是赵老汉的独子,却是个喜欢男人的,注定无后;他们家生计完全靠酒坊,如今没了今后日子可见一斑。王氏这番话可谓直戳重心,刺得赵老汉和张氏脸色微白。
赵清河望着眼圈还红红的张氏,语气不佳道:“不知二叔二婶来我家有何事?”
赵老二下巴抬得高高的,小眼睛里透着精光和贪婪,“大侄子你是读过书的人,自当比你爹娘识些道理。你去劝劝你爹娘,别这犯傻拧着,要不是和你爹是兄弟,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摊烂事。”
赵老汉冷哼:“我们家的事不稀罕你们管,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做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