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儿年纪小在这病马监资历浅,没少被其他学徒欺负,赵清河虽说是没人问诊的坐堂大夫可也好歹个大夫,对他温和又照顾,还与他说了不少医书上的事,他心中甚是感激。听到这话侯哥儿不乐意了,插着腰指责,“宽哥你这张嘴太臭了!”
曹宽鼻子哼哼,拉长音叫嚷,“哟哟哟,几碗饺子就把自个给卖了。”
侯哥儿顿时脸通红,他这般喜爱赵清河确实也因为赵清河经常请他吃东西的缘故,被这般点出来,便也觉得自个实在势利眼,腰杆子都有些直不起来。
赵清河拉住说不过内心十分懊恼的侯哥儿,“不用与他计较。”
曹宽以为赵清河怕了,得意洋洋的吹口哨,抖着腿一晃一晃的。
侯哥儿越发急了,“赵哥,瞧他那嚣张样,真是太气人了,你怎么都不生气?”
侯哥儿听了不少别人嘲讽赵清河的话,他听着都气愤不已,可赵清河一直仿若没事人一般,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赵清河笑道:“寒山问:世人谤我骂我轻我辱我欺我笑我骗我,如何处洽?拾得云:只要忍他让他耐他敬他不理他,再等几年,你且看他有他无他!”
曹宽怔了怔,回过味来,愤愤的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不过是念了两年书,轻狂什么。”
侯哥儿眨巴眼,想了许久才明白了其中意思,顿时笑了起来,“赵哥,你可真本事!”
赵清河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又不是我说的,拾人牙慧罢了。我不计较只是这些不疼不痒,我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之前那牛是何症状?”
侯哥儿连连点头,“知道,那天曹宽正好不在,其他人有没空,是我给曹大夫搭把手的。”
“说给我听听。”
侯哥儿清了清嗓,摇头晃脑的将曹大夫那日说的症状背了出来,“精神不振,反刍减少,食欲反常,厌食青草,偏嗜食少量干草,肚腹微胀,少立喜卧,鼻镜无汗,粪干尿少,排尿频数,清凉如水。还有口色烧红,舌干少津。脉沉而无力。嗯,就是这些了,应该没有漏掉什么。”
侯哥儿虽说是学徒,其实不过是个打杂的,并没有真正开始学习医术。他每日要干的活不少,接触的病患也很多,他竟能将这病例记得清清楚楚,随口就来,还真是个人才。
赵清河不由赞道:“你这记性还真不错,竟然一字不漏记得这般清楚。”
侯哥儿嘿嘿挠头傻笑,心中颇为得意。他平日做事老被人骂,突然被赞赏还怪不好意思的,有人肯定的感觉还真不赖。
“赵哥,你知道这牛得了什么病吗?是不是很严重,怎么连钟老大夫也看不好。”
方才人多,赵清河并没能凑近瞧,只在远处看到,不过听到几个大夫的诊断也知道一二,如今听到侯哥儿说之前症状,心里有了点谱。
“我心里倒是有些眉目,可还没有确定,还需凑近去亲自瞧瞧。”
侯哥儿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知道,眼睛亮亮的正欲开口,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曹宽此时突然叫嚷起来。
“哎哟,赵大夫你会医治这牛啊!都说医者父母心,你瞧瞧这牛的主人都哭成啥了,竟也不愿出手!”
☆、第26章
侯哥儿的声音又高又亮,原本在那擦眼泪的夫妻听得明明白白,那妇人赶紧连滚带爬的凑到赵清河跟前,跪在他跟前磕头,“求求您救救我们家的牛吧,求求您了!为了买这牛,都花了我们全家的家当还欠了债,想着来年生个小的赚回来,若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可真没活头了了。”
赵清河想上前扶起,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他倒是罢了,只怕这个妇人可不得好。便只道:“你先请起,我若是能救自当会使尽全力。”
那汉子原本听到有人能治,暗沉的心又缓过劲来,可进来看到竟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心都凉了半截。任命的叹了口气道:“连钟老大夫都治不了,这么个小大夫能干什么?算了,是我们命不好,如今看看能不能割些肉卖卖。”
这牛是病死的,哪能卖到什么价,那妇人原本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钟兴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走了过来,“赵大夫可有计策?”
赵清河迟疑一下,道:“我未亲自就诊,不好断定。”
曹大夫虽然已经邀人共诊,可并未包括赵清河,若是冒然向前终是不妥。尤其赵清河与曹大夫无交际,一个不好还会被视为砸场子。这也是赵清河方才一直未出声,还要借人之手的原因。
钟老大夫闻言顿时明了,这赵清河在病马监确实尴尬,说是有门路,可背后之人又未特别照顾,恐怕并未放在心上。赵清河为人年轻,又无师父可做招牌,难以信服人,行事自要比别人更需谨慎。
钟老大夫望向曹大夫,“赵大夫也乃我病马监之人,也应让他过来一诊。”
曹大夫不好驳了钟老大夫的面子,虽是未反对,却道:“反正已是药石无方,让他凑凑热闹又何妨。”
一句话表明了态度,那两口子听这话更是绝望,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如何卖这牛肉了。新湖县里怕是不成,大家都知道是病牛,压根卖不出价。现在天气尚且凉快,不知到其他县城如何。可是这牛肉也不是随便能卖的,还得到处打点,着实麻烦还有可能血本无归。
他们家是要完了,彻底完了。
话虽不好听,赵清河却有了正当的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