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清澈的河水隐射的柔弱身影,阿华叹气,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巴桑布赤。他来到村子3天,已不知见她哭过多少次,恐怕她的眼泪都能凝成一条河。如果村子里的女人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几乎要诗意地以为,这条河就是她们的泪汇成的。
“夫人……”犹豫半天,阿华开口安慰:“哭无济于事啊。你心里委屈可以跟我说,我想要知道实情。你说他因为压力大打你,我相信。可是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换做是你,哪里还有命在。一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让他失控到这个地步?”
看着面前团起身体抖动抽泣的女人,阿华心中不忍:“我受到你的帮助来到村子,我很感激,也很庆幸今天是我……,可是,我终有一天会离开,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我不能放着你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见她哭肿的眼诧异地看着自己,阿华说:“我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希望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到你,让他不再打你。”
大巴桑布赤转过头去,阿华语塞,糟糕,逾礼了!
出乎意料,大巴桑布赤扑哧一声笑了。
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拨动河水,她低声说着:“我儿子,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只是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却不肯去学校,说要做个男子汉练武,明明不是那块料。被我打得头破血流,他还是瞒着我偷偷报名参军,已经走了快3年了。”
阿华静静聆听,大巴桑布赤说起他儿子时的神情如此温柔。
“那天,我一晚没睡连爬了两座山,才赶到火车站送他,一群参军的孩子里面就他长得又瘦又小,我当时就哭了,我怕他在军队里被人欺负,这个孩子宁愿抛下我也要去当军人,我不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大巴桑布赤泪水又流下来,哽咽道:“可就在上车前,那孩子非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他要成为一个男子汉,要保护我,做最好的猎手,让我抬起头来做人不再被人笑话,不再丢他阿爸的脸。”
阿华唏嘘,大巴桑布赤养育出来的孩子就是有骨气。
大巴桑布赤抹去眼泪,看着阿华微笑:“对不起,刚才我忽然觉得你俩很像……”
阿华握着她的手,劝说:“兵役3年就能退役复员,你的儿子就快回来了。如果他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他会多伤心。布赤夫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传染病导致占堆村长性情大变?”
“你……”大巴桑布赤猛地抽回手,扭头过去,说:“不是的,跟生病没有关系。”
她站起来,忧心地望向村子方向,而后定睛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阿华拉起来,对他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有话跟你说。这三天都没有找到你的伙伴,他们应该已经离开林子了,你还是早一些回去吧,看到河对面的山吗,向着反方向走就能出林子。我给你准备粮食和水,今天就走吧。”
“布赤夫人!”
大巴桑布赤从怀里掏出一块圆润的石头塞到阿华手里,说:“这是桑珠小时候玩游戏时候留下的,说上头的花纹和我脸上的皱纹很像,这孩子。”她宠溺地摩挲光洁如新的石头:“还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现在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布赤夫人,不……”
“好了不要说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务必在太阳下山前出林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准备些东西。”完全不给阿华说不的机会,扭头就跑。留阿华一个人站在河边握着手里的石头。
跟传染病没关系?如果之前只是阿华的猜测,现在就完全确定了。大巴桑布赤心地善良瞒不住心事,居然心慌得赶起人来,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不想就此离开,但是仔细想想,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或许就该答应她快些出去寻求支援?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村子,阿华陷入了矛盾中。
沿着河边缓缓走着,阿华在等待大巴桑布赤的同时也在做最后的心理斗争。手中的石头留有余温,上头歪歪扭扭的字符看起来如此青涩……
“¥”前方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听声音似乎是多吉。阿华闲来无聊,走过去,果然见到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中间的两个小孩子貌似正在摔角。但是情形很快就不对了,矮个的孩子把高个的按倒在地上拳头伺候!打人的正是多吉。
阿华赶紧拨开孩子群,将多吉拉开。
“发生什么事情,多吉为什么打人?”
多吉瘪着嘴拧着眉毛,不甘愿地又推了那孩子一下,才把胳膊上手表指给阿华看。
“说好只是摸摸,他把它弄坏了!”多吉控诉。
原来是表盖碎了,大概是小孩玩闹下手没轻重吧,幸好里头的表盘和指针还算完好。于是安慰多吉:“手表本来就坏了,现在只不过少了盖子而已,没差多少。”
多吉手臂乱挥:“不管不管,要他赔,他弄坏了我的宝贝。”
见来了帮手,一群孩子忽的散开,那个弄坏手表的孩子对多吉做怪脸得意万分。多吉见了要追,被阿华手快拉住。
“算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再带一块好的。”
“不要不要,就要这个。”多吉脾气不小,眼看追不上那个孩子就对着阿华拳打脚踢,小胳膊小腿打人挺疼。
阿华由着他捶打两下,原以为发泄过就算了,没想到小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完没了了,阿华脚腕子被他踢得生疼。火气上来了,捉住他的双臂吼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