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冷笑一声,鄙夷地道:“你来晚了,她人已经不在这儿了,我哥带着她出去玩,可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康敬绎恍然如遭雷击:“他们一起出去了?”桑朵看着他被打击的表情觉得十分解气,又画蛇添足地来了句:“可不是吗,等他们买完东西回来,立刻就成亲。”却不知这句话反倒给了康敬绎一线希望——原来他们还没成亲,那自己来的就还不算晚,只要赶在他们拜堂之前把玉莹抢回来不就行了?遂喜上眉梢:“多谢姑娘!”桑朵莫名其妙:“谢我什么?”康敬绎充耳不闻,转身就走,桑朵低声骂道:“神经病。”回去晾衣服了。“王爷!王爷!”康敬绎在前面大步走,曹迁在后面拼命追:“王爷这是急着要上哪儿去?”“进城!”康敬绎一边回答,一边健步如飞地往回赶,“马上进城!传令下去,封锁出居霞关以后的所有要道,务必要将人拦下来!”曹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夫人在城里?王爷是怎么知道的?”说话间二人已经赶回了营地,康敬绎直奔马厩:“北狄人成亲,只需祭拜天地,交换信物,再同饮一杯狼血,布夏族和他们一样是游牧民族,成亲的风俗一定差不多,完全没必要特意去置办什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要按汉人的风俗成亲,那么能买到红烛嫁衣的地方,只有居霞关内!”说完,长腿一跨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又冲出了营地,留曹迁在原地大为感叹:“难怪说兔子逼急了也咬人,王爷可真是第一次这么聪明。”继而去营中传达命令,一千人迅速拔营整顿,扇形向居霞关包抄而去。由于城内到处贴着通缉令,玉莹不敢露出脸来,便用桑朵给的头巾和面巾将头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甘州虽位于大楚北部偏东位置,仍常有西边的羌人、呼蒙托儿人来做生意,蒙面的妇女并不罕见,倒也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博木儿抱着小康敬娴,三人一起入城,看起来就像一家子,守城门的士兵也没有在意。玉莹在那通缉令前看了一阵,忍不住笑起来,低声自言自语:“谁画的这是,还挺像。”博木儿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会说塞外人的话,别在汉人堆里久留,当心被识破。”玉莹赶紧点点头,跟着他离开。印象中的甘州是一片凄凉之地,可真正到了这里玉莹裁发现,即使再偏远再贫穷的州,边贸城市也一定是繁华无限的,来自中原各地、塞外各部族的商人沿街摆开各种摊子,大到挂毯织锦,小到瓜果蜜饯,贵如金银首饰,贱如牛羊奴隶,品种繁多,五光十色,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民族风情,看得人眼花缭乱。博木儿走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两块哈密瓜,用竹签子串着,递给玉莹,玉莹哭笑不得:“你让我怎么吃?”博木儿一想也是,就自己拿着,说:“再到那边去看看吧,巴边商人经常会卖一些牦牛肉干,在中原不容易吃到。”“不用了,别再为我花钱了,”玉莹无奈地跟在他后面,“你这样做,我心里会不安的。”博木儿只当没听见,走到巴边商人的摊前,称了两斤牦牛肉干,用布口袋装着,又要往下一个摊子走去。玉莹大声说:“博木儿!”前面的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玉莹大步追上去,拦在他面前:“博木儿,当日你救了我的命,我真的很感激,在一起相处的几个月里我一直把你当做恩人,当做朋友,难道我们就不能像朋友一样笑着说再见吗?你买一大堆东西留给我,无非是怕我忘了你,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从甘州到博尔吉克草原不过半天的马程,我们随时可以再见面不是吗?”博木儿反问:“你以后还会愿意见到我吗?”玉莹不解地看着他:“为何不愿意?”博木儿自嘲地一笑,说:“就算你愿意,你家那位王爷也不会愿意,还是省省吧,在这里告别以后,就别再见面了。”玉莹本想说王爷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可心里一想,康敬绎在感情上可不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之前被三弟康敬焕随便一撩,妒火就蹭蹭蹭把为数不多的理智烧了个干净,自己和百里赞倒是清清白白不怕人说,博木儿却不一样,康敬绎一定是容不得他的。“……那,好吧,”玉莹遗憾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这样拖泥带水的确实不好,对你不公平,王爷也不会高兴。”博木儿默默不语,手指轻轻捋着小康敬娴绒黄的头发。玉莹伸手欲将女儿接过来,博木儿却舍不得似的不肯交出去,玉莹忍不住笑了,说:“舍不得娴儿?那要不等娴儿长大了,我把她嫁给你?说来你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娴儿又还未曾许过人家,看她现在这么黏你,倒跟个小童养媳似的。”博木儿说:“既然是童养媳,那我就带回去了。”玉莹大笑起来:“那……不成!娴儿可不做童养媳,要要是你上门做女婿,不过这女婿比丈母娘还大的……真真儿不多见。”博木儿也跟着笑起来,笑容里满是落寞,说:“那我得留个定情信物给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之前买给玉莹的珠钗,在小康敬娴眼前晃了晃,小康敬娴看到闪亮的东西,立刻眉开眼笑地伸手来抓,博木儿就将珠钗塞到了她手里。玉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道:“这不行,娴儿太小了,拿着这么个尖的东西不安全,喏,那边地摊上随便给她套个玩具什么的就行了。”街边刚好摆出一个套圈的小摊,洗得发白的蓝布上放着些布做的小老虎小兔子小狗什么的,高一点儿的还有泥人、瓷瓶等物,最后方的则是金银锭子、手镯、发簪之类贵重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