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几乎一瞬间就分清了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就明白了,新娘事件只是他在脑海里编织的一个梦,源自他曾偶然阅读过的关于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个悬案。他认为这个案子很适合用来解释莫里亚蒂的未死之谜。尽管尚未交手,他也能够凭借思维来模拟一次交锋……他就快解出来了,他甚至看到莫里亚蒂在自己面前又死了一次,然而对时间的估计错了。飞机落地了。他被迫从梦中清醒了。
夏洛克很恼火。莫里亚蒂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是犯罪界的拿破仑,居于所有罪犯之上。如果他真的假死归来了,不事先做点准备就想击败他是完全不现实的。他试图通过梦境掌握先机,至少弄明白莫里亚蒂是怎么骗过他和所有人的——而这举动却被打断了,在他即将得到真-相的时候!
他就快知道真-相了。夏洛克心情焦躁,无暇去管自己的哥哥、约翰和玛丽都说了什么。他只想重新回到那个梦里。但是要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麦克罗夫特还在喋喋不休:“我早该意识到的,夏洛克,单独监禁其实意味着把你和你的死敌关在一起……”
有一瞬间夏洛克甚至想对他咆哮。不过他脑海里很快出现了在牢房里独自坐着的记忆——是的,非常无聊。他们把他看作一个危险品,核弹头,整整一周时间里,甚至没人敢跟他说一句话,好像任何交流都会成为爆炸的导火索一样。非常无聊,非常无聊。他只能找点不会过时的东西打发时间。而什么最能引起他持久的兴趣呢?毫无疑问……
夏洛克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苍白的面颊、冰冷的汗水、脏污的囚衣……在那双眼睛看过来时,他的思维忽然断片,然后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忘记了之前自己都想了什么。
在意识回归的那一刻,他听到约翰在说:“吗啡还是可卡因?”
夏洛克好像忽然间抓-住了什么。他猛然转头,看向约翰:“你刚才说了什么?”
约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说。”
“不,你说了,‘今天是什么?吗啡还是可卡因。’”夏洛克重复着,神情兴奋起来。他目光开始涣散,黑暗从眼前蔓延。
他抓-住关键了。
“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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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亚蒂的心情很快平复了下来。从思维宫殿里被弹出来,现在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夏洛克可能不会再次深入自己的思维,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回到这个亲手缔造的梦里——因为案子还没解。如果谜题不解开,那么夏洛克的梦就白做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想弄清楚莫里亚蒂为什么还活着的。
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夏洛克试图谋杀莫里亚蒂的过程,谋杀他自己脑子里的那个莫里亚蒂。但是真抱歉,莫里亚蒂觉得自己可不是夏洛克幻想出来的人物。这场战争谁胜谁负,现在还没有定论呢。
莫里亚蒂在床-上躺了一会人,听见有人敲门。考迈克夫人的长子丹尼尔的小-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怯怯地举起一把枪:“这是您的东西吗,老师?”
“丹尼尔!”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丹尼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转身把枪藏在背后。考迈克夫人却轻而易举地把枪拿了过来,踏进了莫里亚蒂的房间:“去找你妹妹,丹尼尔,你们该和父亲道别了。”
丹尼尔只好离开了。
莫里亚蒂看着考迈克夫人。她显然和之前不一样了……前几天尤斯塔斯刚死的时候,她还有些魂不守舍,甚至险些因亲手杀人而崩溃;但没几天功夫,她脸上就重新出现了健康的红晕,脊背挺直,整个人都焕发了神采,看样子是已经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向了。
“早上好,莫里亚蒂先生。”考迈克夫人含笑道,“今天尤斯塔斯爵士就要举行葬礼了,我准备就此做一个结束。姐妹们也希望能够做一次总结,从中得到一些经验。这当中,莫里亚蒂先生,当然少不了您的帮助。我们希望您能参与。”
莫里亚蒂笑了起来,忽然有了个念头:“玛丽·华生也去吗?”
考迈克夫人有些惊讶:“抱歉,您说什么?”
“没错,医生家的女仆。”莫里亚蒂轻声道,“她有一个敏感又细心的女主人,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雇佣的女仆为什么会经常迟到、而且行踪诡异呢?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了,假如瑞蔻莱迪太太的事情是人为,她就一定有一群帮手,而有什么帮手是比她曾听闻过并想过加入的女权组织更适合的呢……啊,夏洛克,我知道你会怎么做了。”
“……先生?”
“路易莎,我建议你今天专心去对待考迈克先生的葬礼。”莫里亚蒂翻身站了起来,披上晨衣,“然后请帮我发一封电报——就告诉茉莉,我知道了。”
考迈克夫人站着没动。她把枪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地道:“莫里亚蒂先生,您该知道我十分感激您,而且愿意尽我所能地做出回报。”
莫里亚蒂挑了挑眉:“所以呢?”
“为什么我们会遭遇这样的悲剧?因为眼睛的欺骗,莫里亚蒂先生。”考迈克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她忽然间一个战栗,晃了晃头,神色间又充满了茫然:“莫里亚蒂先生?哦,我想说什么来着……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您尽管联系我,我会报答您的。”
“不用了。”莫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