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尴尬了,因为李玄真的是个光棍。那小孩还没说够,“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打着光棍,你说你,羞不羞?”
李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便反唇相讥道:“哼,谁知道你那小蝶姐姐又喜不喜欢你?”
“当然喜欢,当然喜欢了,我可讨人喜欢了。”
李玄听着,又想到自己身上去了,便喃喃道:“那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喜欢的人也谁都不喜欢偏偏喜欢你?”
小孩子哪里懂李玄的心思,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小蝶姐姐的时候我娘正让我把裤子脱了在江边洗裤子,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姐姐也在江边,然后我的心就怦怦直跳,从那时起我就爱上她了!”
李玄听着这童言无忌的话语,大笑不止,道:“那你当时穿裤子了没?”那小家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
李玄垂下眼睛,心里也突然想起初见李修齐那天,那一天的阳光很好,他正在树上休息,然后看见树下有一个穿着淡蓝色棉布衫子的人在笑,那一身衣服真的很适合他,把他整个人显得像一块玉一样,温润端正,跟个天人似的……
正想着,那胆小的家伙突然从他的背上一跃而下,向不远处的李修齐身旁一个头上别着一朵花的姑娘那儿奔去,便跑嘴里还喊着:“小蝶姐姐……”然后又扬起小脑袋,看向李修齐,道:“咦,这个哥哥怎么没见过?”
那小男娃顺着李修齐的目光看去,见李修齐正望着李玄,便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李玄还神游着,以为这小家伙是在问他,便深沉地开口答道:“那天的阳光正好……”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李修齐便说道:“有一天这位哥哥从树上摔下来差一点砸到我了,然后就认识了。”说完李修齐蹲下身子,柔声问道:“你爹娘呢?怎么就你一个?”
李玄到嘴边的话只得活生生地憋回去,说道:“他爹娘没脑子,数不清自己有几个娃。”
待村民都在山腰上安顿了,李玄和李修齐下山来到堤坝。这时卫忠带着军队立在江边,他高声说道:“兄弟们!明日如何,我们谁的心里都没有谱。我卫某凭良心说,我半点不信那风言风语。但是你们既然是跟着我的,那我就要为你们负责到底。所以不管明日怎样,我现在要下一道军令。父子都在我营下的,父亲回去;兄弟都在我营下的,哥哥回去;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子的,给我回去。剩下的,”卫忠顿了顿,回过身,远眺着安曲江的浩浩江水,低声说道:“剩下的,愿意跟着我卫某的,便朝前走上一步……”
只听着整齐的一声响,卫忠回头,却见那军队仍是站成一边直线,没一人往前踏上一步。这时一将士高声说道:“我,王大壮誓死追寻将军……”
“我……,誓死追寻将军。”
“我……,誓死追寻将军。”
“我……,誓死追寻将军。”
这高喊一声响过一声,最后全部合成了一句“誓死追寻将军!”
卫忠有些哽咽,他昂起头,高声说道:“好!誓死守卫安曲江!”
“誓死守卫安曲江!”
“誓死守卫安曲江!”
“誓死守卫安曲江!”
李玄的眼眶跟着湿润了,他也跟着撕心裂肺地高喊道:“誓死守卫安曲江!”
“誓死守卫安曲江!”
第十天终于来了,它平静的好像之前度过的每一日。如练的江水一平如镜,整个南部成了一做死城,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堤坝后面站着严阵以待的将士,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沉重的表情,他们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下一刻的风起云涌。
李玄也立在堤坝之上,他的眼神四处搜寻着,却怎么也没见着李修齐的身影,他从堤坝上下来,往江边走去,却见李修齐一个人静静地立在那儿,这个身影明明削瘦得像一片纸,可不知怎么的,这个身影总让李玄觉得和卫忠有些神似,他心里一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突然觉得李修齐似乎比卫远跟像是卫忠的儿子,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不再有这么一个古怪的想法,然后快步走上前去,道:“你怎么在这儿?”
李修齐给他行了礼,微微一笑,道:“殿下。”
李玄不再看向那双说不出情绪的眼眸,而是看向别处,轻声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李修齐听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两个人就这么在江边静静的站着,看着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江水。
突然,李玄觉得自己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南部都疯狂的晃动起来,他一抬眼便见如猛兽般的水浪从天而降奔涌而来,那浪花卷起江低的淤泥,像一只身披虎毛的兽,狂奔而来。这一刻,李玄清楚的知道,无论是卫忠费劲心血修筑的堤坝,还是他努力修建的分水堤,在这如有神力的大水面前,如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猛烈的激流,这浩浩荡荡如千军万马过境般的气势提醒着他,这世上,人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蜉蝣,朝生而暮死。
李玄突然明白了那日烟花之下,李修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人那里有什么资格去感叹蜉蝣的短暂,和这河山相比,和这日月相比,他们的生命又比蜉蝣长到了哪去,不也是朝生而暮死?山河永在,日月同辉,他们人也不过就是这世间的一场烟花。
李修齐静静地看着那水流从兴川